当大厅之中仅剩周建安和卢象升两人之时,听完周建安对于辽东局势的分析,卢象升便在厅门处不停的徘徊了起来。
足足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建安,你说的确实不错,这些年来建奴的一系列举措,其实就如同在砍树一样,只是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建奴每一刀砍的都不是同一个位置。
并且每一次的力道又不是很重, 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麻痹着这棵大树,当大树自以为不痛不痒之时,建奴突然的一斧子下来,大树便岌岌可危了。”
卢象升如此形容,倒是非常贴切,周建安也不忘记补充道。
“若是建奴是砍树,那么流寇们便是蛀虫啊。”
卢象升再次点头,而后看向了周建安。
“不过这一次可不同以往,你的威武军虽然被北边的建奴牵制,可是这一次你却带回了这么多的金银,也算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了。
加上你这两年推广的高产作物,我相信这一战我大明取胜的可能还是有的。”
听着卢象升的话,周建安瘪了瘪嘴没说什么,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看好这一次的松锦之战。
原因很简单,这一次松锦之战明军调派的主力是宣府,大同,山西,保定,山东以及辽东军的主力。
根据军报,总数大约有十二万人,而建奴的人数估摸着也不会超过十万。
看起来似乎是旗鼓相当,明军还据城而守,感觉很是轻松的样子。
可别忘了,经过上一次建奴入寇的大战,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的精锐几乎是损失殆尽,而这一次出征的兵士之中大多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军。
除此之外,保定兵虽然没多少损失,可那也是孙传庭去年才招募的兵士,到底可不可战,能不能与建奴一战还是两说。
山东兵虽然还行,可是他们能够派出兵力实在有限,根本对全局起不了太大的影响。
要是真的据城而守还好,若是明军敢出城野战,恐怕最后的结局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如此形势,周建安是很想出兵相助,可是眼下洋河堡也有一大堆事,威武军主力更是被建奴牵着在草原,他只能尽可能的派出探马去打探打探科尔沁清军的虚实,若是两边都是主力的话,那北境的骑兵也是不能动的。
如此一来周建安便真的是爱莫能助,不过他倒是看的很清楚明白,在他看来,此战的成败其实不在前线的所有人身上,而是在皇帝崇祯的身上。
所以只要崇祯不扯什么幺蛾子,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而历史上的崇祯之所以不断催促洪承畴决战,性格问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其实就是钱惹的。
打仗,那就是打银子,建奴国小人少,怎么都耗的起,可大明不行,它耗不起,所以崇祯才会催促洪承畴立刻决战。
不过现在似乎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
当第二日周建安再次领着卢象升来到城外库房之时,
经过一日一夜的不停忙碌,所有马车上的箱子全部都已经卸了下来,原本空旷的库房此时也被堆的满满当当。
并且很多东西由于还要清点,所以他们便直接将里面的东西给倒了出来,卢象升他们还未进入库房, 一股子的铜臭之味便扑鼻而来。
卢象升闻着这股以前让他厌恶的味道,眉头一皱,赶紧冲了进去。
只见库房之中此时堆积起了好几座小山来,有堆满散碎银子的银山,还有放着黄澄澄的金子的金三,甚至还有一吊又一吊铜钱堆积而成的银山。
只有那些珠宝首饰,布匹,丝绢之类的物件还放在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
“我的天,建安,你可有统计过,这里到底有多少的东西?”
卢象升一边说着一边从银山里捡起一锭看起来很是完好的小银锭,只是这银锭完全没有银子的颜色,而是黑黢黢的一团,而这种银子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般就是年代久远,未经打理。
翻开一看,只见下面赫然刻着弘治五年秋,户部等字样,就这一枚银子居然就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
足以见得,蜀王府的财富积累了多少的时间。
恐怕历代蜀王都没有想到过他们也会有被朝廷抄家的一天吧。
不过,要说抄家周建安可不承认,在他嘴里这些都是蜀王自愿的。
“具体的数量没有算过,银子大约还有一百来万两,金子大约三十几万两,另外还有铜钱三百多万贯,还有很多的布匹,丝,绢,古玩字画等等不计其数,另外.....”
听着周建安云淡风轻的说着,卢象升的眼睛却瞪大的如同铜铃一般,他没等周建安说完,便直接打断道。
“建安,那这么多银子,你打算如何分配,可不是你老丈人我不讲理,这里面绝大部分肯定是要上交给朝廷的。”
“得,你老这刚刚上任就不要你的女婿了是吧,小子我好不容易的运回来,你就打算使劲霍霍我吧。”
周建安翻了个白眼,还好自己的话还没说完,这些东西还只是蜀王府的东西,抄了那些川中大家族的东西还并没算在其中。
那些人的东西也不少,周建安他们一次也根本运不完,所以在他回到洋河堡的时候便已经又派了一支三千人的威武军前去运输这些东西,同时将洋河堡内的这些高产作物的种子给带了过去。
对于周建安的话,卢象升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在库房之中转悠了一圈之后,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叹了一口气,而后看了黄大个一眼,找了个由头让他先出去,而他则是将周建安拉到了一旁。
四川的事,卢象升可不是瞎子聋子,他不反对周建安做什么,但是有些东西,他还是必须得跟周建安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