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十万大山。
连绵的山脉仿佛一条条横亘在大地上的巨龙,此起彼伏,层峦叠翠,散发着一股莽荒幽远的气息。
作为如今世间为数不多的生命禁区,十万大山中多山林瘴气,毒虫猛兽,是人类的禁地却是其他生物的天堂。
这里有外界寻不到的珍稀药材,也有外界难得一见的珍贵玉石,可以说这里是蛇群守护的宝藏,虽然让人向往,却也让人敬而远之。
而在那群山深处,一座巍峨的山岳自群山之间脱颖而出,仿佛直指天穹的利剑,峰顶若剑尖,一股锋芒冲九天而去。
这里,没有任何生物胆敢靠近,哪怕是生存在这里的毒虫猛兽都退避三舍。
漆黑的天幕下,冷风阵阵,凄冷的风似乎能吹进人的骨头里。
此时此刻,在那山巅之上,穿着浅青色大衣的巫瑶便双手插兜地站在那儿,身形修长,目光平静地眺望远方。
站在这儿,她的视线几乎不受任何事物阻挡,可以一直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看向东方,似乎看到了那大海之下惨烈的战斗。
“老朋友,你说你辛苦辛苦谋划了这么久,到底是图什么呢?”
巫瑶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似乎有不忍在涌动。
她很少流露出情绪,似乎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不过如是,所谓我见众生皆草木,恐怕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神女,一切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只等您的下一步指令了!”
这时,苗疆暗卫头子巫亓出现在了巫瑶身后,恭恭敬敬地说道。
对于巫瑶这个守誓人一族的当代大祭司,巫亓自然是一千个敬重,一万个忠心,对于巫瑶的命令他只是执行从不多问。
可以说在他甚至是这一代几乎所有暗卫的心中,巫瑶的地位,那都是足以和守誓人一族的老祖宗们相提并论的。
这个始终没有情绪流露出来,仿佛生来如此的女孩儿,这些年来已经彻底在整个守誓人一族中树立起了她的威信。
今日的她,已不逊色于那些刻在牌位上的名字,也没有人敢拿所谓的祖宗规矩来约束她的权力。
在苗疆四省,她是真的能一手遮天。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这里,就是秦家和陈家都不能把手插进来,他们的生意,势力在这里能发展到什么地步,那得巫瑶说了算。
“辛苦了!”
巫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为神女效力是暗卫的职责所在,巫亓担不得神女大人如此说!”
巫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颅,既激动,又惶恐。
“你起来吧,我说这话并非是在试探你,而是说的心里话。
这么些年,你尽忠职守,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命令,无论合理与否你都没有问过半句,哪怕是今天我要做的事,你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就这一点,我甚至应该谢谢你!”
巫瑶转身,亲手扶起了巫亓。
在巫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这个像是仙子一样孤傲的女孩儿,她的眼中头一次露出了柔和的神情,她的语气也是第一次这么的平和。
巫亓心中一酸,没想到神女大人居然记得自己的功绩,这就很一个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不争不抢的下属,突然有一天被高高在上的领导表扬了一样,那种感觉着实是一言难尽。
“大人……”
巫亓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巫瑶就是他们信仰的神,无论她下达的命令如何的不可思议,他们都会认真去执行。
哪怕巫瑶的命令和先祖的祖训相悖,他们也会觉得是祖训出了问题。
“巫亓,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个天下马上就要乱套了,到时候战火四起,举世成殇,你说我苗疆四省之地,能在这战火中幸存吗?”
巫瑶叹了口气,轻声道。
“如果真到了事不可为的那一天,巫亓愿以命护您周全!
只要您在,守誓人一族就还在!”
巫亓沉声道。
“族灭人亡,如果真到了要灭族的那一天,我愿意第一个为吾族殉葬。
而在那之前,我会尽我的全力保全苗疆的安定,用所有能用的方法。
哪怕我用的方式不被后人认可,哪怕后世子孙不齿于我今日的所作所为,骂我数典忘祖我也无所谓。
如果死我一人,能护的住苗疆之地安宁,那就太划算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坐在这个位置,就要承担我有的责任,是非对错,后世自有公论,那些事我看不到,也不去管。
十殿阎罗,八府判官,黄泉地狱,若真有那么一个死后的世界,我想我之所作所为,也不愧对列祖列宗,到时相见,他们若是怨我手段过激,大可斥责我几句,但他们却不能说我渎职……
为了苗疆,这个骂名,我一人来背……”
巫瑶的声音很轻,带着那么多的无奈和叹息,就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在孤身一人面对着残酷至极的世界。
守誓人一族乃至苗疆都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为她就是这里的依靠。
可是……
她又该去依靠谁呢?
那些外表冷漠的人,或许并非生性如此。
只是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可以依靠她们,不得不给自己披上一层铠甲罢了。
巫亓心中酸涩,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有气难出。
苗疆这么多人,最终却只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把这天大的担子压在一个娇弱女孩儿的肩膀上,让她去承担这份压力。
等到巫亓抬头时,那个谪仙一样空灵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她不再停留。
……
此时此刻,在叙州城最好的酒店,天诚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一个刚洗完澡穿着浴袍的女孩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
小姑娘坐在那儿,湿漉漉的长发散落下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婉约朴素,纯洁清澈的美。
雪白的浴袍遮掩的并不严实,那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以及那再往下一点点的嫩滑肌肤都一览无余。
只可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这般大好春光倒是没人能够欣赏了,真是白瞎了。
旁边的衣柜已经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好几套衣服,乍一看这哪里是酒店,分明就是家。
作为秦家私产的天诚酒店何时给过客人这般服务,上一个享受这种回家式服务的,还是秦川和林清萱。
不过也没办法,那毕竟是老板亲自来了,人家自己的产业人家享受一点特殊福利怎么了?
可是这丫头……
没办法,这丫头是江芸啊!
林大放假的早,刚一放假这丫头就跑叙州来旅游了,还带着宿舍三个姐妹。
她们想来这儿旅游的事,江芸早就跟秦川打了招呼了。
为了让自家小妹子有面子,秦川大手一挥,让叙州这边所有秦家产业都给江芸提供便利,一切规格按照自己的标准走,所有费用自己私人报销。
不得不说,秦川对江芸那也是很宠着的。
只是此时,凌晨五点四十,冬天本就昼短夜长,别说是这会儿了,就是再过一个小时天也未必会亮。
可是江芸这丫头梳洗打扮,似乎是准备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