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此刻几乎有些不敢去看巫瑶,他的声音在颤抖,语气也带着惭愧,似乎他不敢面对的并非是这个女孩,而是当初那个卑劣的自己。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也没有标榜正义,做一些既当又立的事。
他残忍,狡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善良,诚实,彬彬有礼,慈眉善目,是一个很有爱心的慈善家。
这双重性格都是他,但融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他,毕竟人性本就如此,既非纯白,也非纯黑,卑劣与高尚共存,阴暗和良知纠缠这才是真实的人性。
秦川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做的那些脏事,因为他不用逃避。
可唯独巫瑶这件事他面对不了。
他用了自己最唾弃的办法拉拢了一个盟友,每当他想起那个纯真的像是小白花一样的姑娘时,心里涌起的负罪感都让他不止一次唾弃自己。
在刚才,就在刚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信念动摇。
也是那一刻,他放过了这个小姑娘。
“对不起……”
影子秦川说道。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巫瑶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女孩儿眼眶发红,眼里有泪珠在打转,但是她还是冲着这个男人笑了笑,冲着这个骗了她感情的男人,又一次笑的那么乖巧。
“喜欢你,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谢谢你能陪着我,虽然你是来骗我的,但是我的开心是真的。”
“秦总,巫瑶和秦川的感情问题咱们先撇开不谈,咱们现在就你代表的利益集团,和我代表的苗疆之地,来聊一聊利益冲突的问题吧?
因为我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那么我们也该切入另一个话题了。”
巫瑶点了点头,然后语气逐渐淡漠起来。
这时她不是巫瑶,而是守誓人一族的大祭司,眼前的男人也不是秦川,而是秦家少主。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性质已经变了。
如果她只是巫瑶,是那个因为依赖而喜欢上这个男人的单纯少女,那她今天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去天海找他,哪怕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想办法留在秦家。
可是她不仅仅是巫瑶,她还是守誓人一族的最高权力者,她是苗疆之地的影子皇帝。
所以她要以守誓人一族的利益为先,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一道灵影,就是秦川本人来了,情况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巫瑶说完这句话,漆黑的天空突然涌动起来,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地面都在一寸一寸的崩开。
单以战力而论,巫瑶强的简直令人发指,就算是融合了六翅金蝉的秦川亲自过来,都不一定能如何如何,更何况是一道灵影?
那个阵法是秦川准备的必杀手段,借助地脉的力量,引动世界意志的压制,可以在一瞬间封锁目标的修为,哪怕是巫瑶这种人也不例外。
但,那种手段只能用一次,也只有一瞬间。
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
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为自己的选择支付代价。
“那就用实力来解决利益冲突吧!”
对于巫瑶的选择秦川一点都不意外,如果巫瑶没有这么做,那他才会意外。
秦川脚下,地面一层一层的裂开,裂纹中有赤红色的光芒透露出来,炽热的温度让空气都在扭曲,仿佛裂缝中,有地心深处的岩浆在翻涌。
“抹杀!”
巫瑶面无表情地挥手,一瞬间天空中有黑色的雷霆垂落,呼啸着扑向了影子秦川。
秦川也同样予以回击,那一道道裂缝中,赤金色的火焰喷涌,在半空中和那黑色的雷霆轰然相撞。
一瞬间,金色的火流和黑色的雷弧四射,周围的碎石,钢铁都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升上了天空,围绕着两股能量对碰的点开始飞速旋转,周围狂风四起,巫瑶的头发迎风而动。
巫瑶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有说,在一小会儿后伸出手掌,然后朝着那个点握下。
一瞬间,雷霆和火焰同时湮灭,仿佛有更强的力量粉碎了两股能量的对碰。
不仅是黑色的雷霆和地下的火流,就连升上天空的碎石和钢铁碎片都湮灭了,所有的一切都顷刻间消失。
当她重新低下头看向眼前时,影子秦川已经消失了。
靠着阵法凝聚的地脉之力耗尽,他这道灵影自然也该消散了。
其实秦川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道灵影拦不住巫瑶,因为他太清楚巫瑶的强大了。
这一次的事几乎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极限,能兼顾的地方他都布置了,当初留下这道灵影也只是图一个心理安慰,从留下这里的布局时,他就期望这里的东西不要派上用场。
甚至在融合了六翅金蝉的时候,他还看着南方说了句,北方太冷了,巫瑶你就不要来串门了。
这里是他布局的漏洞,因为巫瑶太强,强的有点超标,就算是苏嫣然她们来了也没用。
所以,他心中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是那样,大不了把战争提前。
此时,看着面前空空荡荡,巫瑶心里也有些失落。
今天这件事,就算是她和秦川的告别了,下一次再见,她们就是敌人了,到时候为了杀死对方,她们都会竭尽全力。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然后继续朝前走。
可是刚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停了下来。
眼前不远处,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配着冬裙和光腿神器的女孩子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漂亮的大眼睛灵动有神,顾盼兮然。
她应该还是一个学生,却偏偏化了相对成熟的妆容。
这一刻,清纯和魅惑的气质集于一身的女孩子把目光投向了巫瑶。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江芸?”
巫瑶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
“这不重要!”
江芸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秦川哥哥想要什么,他对你有愧疚所以选择放过你,可是我没有。
所以你如果再继续往前走,我就……”
她看着巫瑶,认认真真地吐出了一句话。
“杀了你!”
她的语气何其认真,认真的让巫瑶都愣了一下,似乎是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