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莽为“神极境”修为,但如若放在人间,已能够轻松力敌刚入圣境的高手。
所以同境界的弦月,以月神之怒发出的一拳,只不过令其轻伤而已。
“你的月神真意,我要定了!”
方莽手中长刀泛起一层战栗的赤金之色,如同一头蛰伏深海的巨兽,正蓄势鲸吞,举步间喝道,“平沙莽莽!”
刀锋拖曳出赤金色的流沙,席卷起一道贪婪的深漩,欲将弦月收杀其中。
弦月眉宇间闪出一道印记,正是“沧月圣印”,后径直冲入深漩的滂沱流势中,深邃月华逆势怒放,爆破随喝声齐耀:“华灭!”
暴起一只月芒经天的巨掌,訇然拍向流沙。
方莽的刀锋被轰得嗡嗡战战,眼见着汹涌的月华灭意突破而来,他默念一句咒文,刀尖处傲然长鸣。
流沙跟着泛滥如狂,顿将那野蛮突进的巨掌侵蚀。
后流沙如湍涛惊起,直取对方眉宇间的“沧月圣印”。
在旁观战的钟离轩准备如法炮制刚才的打法,但此次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九幽之意暗送过去,后看到雪藏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便知道是对方在干预。
方莽已抓到“沧月圣印”,弦月顿时身魂剧震,如同牵线木偶般被提起。他看着对方任人宰割的模样,笑道:“待我‘吞魂’完毕,再取你狗命。”
胜券在握之际,方莽突然感到心口刺痛,仿佛有无数的细针齐刺过来,他不以为意,继续将刀势化念,再以念夺宝。
结果心痛更甚,胸口更是被一团紫火烧出一个大创面。
方莽动作不由一滞,弦月则趁势反扑,那被逼至绝境的巨掌再起,将对方狠狠拍入地面。
一声爆破,地面被轰出一个龟裂大坑,而后气氛沉寂下来。
雪藏看了一眼狼狈不起的方莽,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钟离轩。
钟离轩直面雪藏道:“适才第一回合,你家大将畏惧我的九幽之意而退,其道心防线已破。而弦月的月神之意中仍残留着一丝冥炎,并在方莽的强取豪夺下焚杀而出。”
沉默了一会儿后,雪藏放声大笑道:“九幽是‘灵域’的禁忌,已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你身负如此传承,今天留你不得!”显然他已顾不得什么承诺。
钟离轩浑然不给对方面子:“‘流云’应九幽而生,你们亦和九幽脱不开干系,不过是害怕罢了,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雪藏周身已雄起一蓬浓黑色的雪气,手中多了一截灰褐色的短锥,指向对方道:“‘灵域’的成立就是要断绝九幽,你的存在触动了这个世界的逆鳞,杀你正是顺应此间天道!”
说罢,锥端震荡出一个暴雪空洞,其中喷薄出一股古老之力。
钟离轩见之不禁眉毛一挑,对方召唤出的并非是寻常的冰雪之力,而是某种古老邪魔黑暗意志所化,此力极有可能是对方以“吞魂”秘术所得。
只见对方丝毫不托大,飞离坐骑暴刺过来,令自己置身于一种冰封天灾中,喝道:“百邪魔锥!”
弦月知道钟离轩的状态还有待回元,即使自己负伤非轻,亦没有却战的理由。
可偏偏自己在暴雪中动弹不得,显然是对方不愿意自己插手,眼睁睁看着魔锥逼近钟离轩。
而钟离轩竟然始终静观其变,还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雪藏素来谨慎,他不认为对方会坐以待毙,所以这一锥灭意盎然、狂邪翻天。
钟离轩在最后一刻森然大动,以“九幽圣体”为基,雄起一尊参天阎罗,顿将周遭暴雪挤碎。
后金泉紫焰与对方黑雪参差交融,擎天巨棍同时砸向对方魔锥。
弦月看钟离轩这一手气势博大,但毕竟状态欠圆满,而在“意”上又先天弱于对方,此次胜算难料。
果然,刺眼的锥芒划破长空,钟离轩的举棍被狠狠荡开,后暴雪如陨,直砸得阎罗之躯寸裂。
“你以为九幽之意能够在我们这个世界横行霸道吗?到此为止吧!”
雪藏又是一锥刺下,将对方的攻势和防御一举击穿,并刺中了对方本体。
肉身强横如钟离轩,亦在这一锥下受创涌血,但对方要摧毁自己这副身躯,也并非易事。
钟离轩在吃痛下暴退,雪藏则紧贴疾追,绝不给对方喘息机会。
魔锥再度肆虐,象征绝望的暴雪之力已在钟离轩体内怒绽开来,令自己如坠万丈冰窟。
就在自己行动开始迟缓,魔锥进一步刺破身躯之际,体内一股潜藏的力量正被唤醒。他又惊又骇,因为这股力量从未使用过。
这力量来自钟离祖宅,因为钟离轩正是那原始残片!
论邪魔和黑暗,由古至今,谁又比得过逆鳞黯尊?
虽然黯尊已逝,但他遗留的残片必是世间唯一的正宗。
此时,受魔锥暴杀的影响,残片之力被唤醒,并以钟离轩之躯,向雪藏发动更为惊天动地的反击。
敏锐的雪藏已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不可名状的非凡力量,他不明白对方穷途末路之际还能有什么倚仗,于是抓紧向前追击,由此反而陷入对方觉醒之力的深渊。
当雪藏看到一张黯魔之脸在眼前展现时,想退已然不及。
弦月正努力挣脱暴雪对自己的束缚,看到钟离轩被魔锥刺中时,别提有多惊惧,同时心中暗骂流星,真把他们俩当成征战的炮灰。
于是怒骂道:“雪藏,如你杀了钟离轩,我就算燃爆自己,亦要与你同归于尽!”
下一刻,一声惨叫传来,雪藏被一股恐怖之力重撼,鲜血狂喷中暴飞出去,坠地中已摔得肢体破碎,魔锥凄凉地插落在一边。
弦月吃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
钟离轩自腾腾黑气中走出,如同变了一个人,双目中满是黑色流火,每走一步,地面便陷出一滩龟裂。
对方没有和自己说过有关钟离家的事情,致使他看得震惊万分。
“别……别过来!杀了我便是得罪整个‘白济国’,而且我们已是‘秦桂国’的附庸,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雪藏努力地后退了一步,浑身剧痛,再也动弹不得。
眼见着钟离轩没有止步的意思,似丧失了心志,雪藏又改口道:“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给你‘白济国’最好的资源。就算是‘秦桂国’里的宝贝,我也能帮你弄出来。只求你能……”
话还未说完,对方漆黑如墨的一棍已灭轰而下。
堂堂圣境高手的肉身,竟被钟离轩一棍所灭。
雪藏及时元神出窍,边逃边骂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钟离轩欲继续追击,身上黑气顿时一散,双目亦回复清明,就此扑倒在地。
暴雪散去,弦月脱困后及时去查看钟离轩的情况,发现对方因虚耗过度已昏死过去,想到对方适才的异变,依然心有余悸。
侥幸存活的兵士们及时围拢过来并下跪拜谢,通过此次战斗,对钟离轩更是折服。
潘野则建议道:“岭南古道已经不安全了,各方人马只怕都会因此被吸引过来,我们必成众矢之的,必须尽快离开。”
“那你们还愿意追随我们?你们就不恨九幽?”
弦月试探问道。
潘野坚毅道:“如不是二位大人,我等早已死了,自然感恩戴德。而且,大家都是‘大云国’的子民,本就该连成一气。”
弦月点头道:“如再深入山脉,那些毒虫猛兽更难对付,而且动静更大,不如直接潜入‘秦桂国’。而你们,便蛰伏在周遭吧,以策万应。”
待后来的别国部队好奇赶至时,弦月已将部队潜入隐蔽之地,而他将仍在昏迷的钟离轩安置在马背上,前往“秦桂国”的一处西南边门。
按潘野所述,“秦桂国”内派系复杂,争斗厮杀波云诡谲,国境西南的“成化门”更是鱼龙混杂,是最易潜入之地。
而国内有一人,名田景,任禁军教头,曾是“大云国”的降将,或念旧情,如有机会可与他接头,寻求帮助。
弦月劫了一支商队,换装乔扮,并将钟离轩置于马车上一口大木箱内,就这样拉着马车混入人群中。
可即使是混杂之地,依然把守森严,每个人都必须搜身检货,并盘问一番,稍有嫌疑便会被押解带走。
弦月跟在队伍后面,暗暗筹谋应对之策。
“你是哪来的商队?箱子全部打开!”
守卫态度凶悍,已自行上前扯开马车绳索。
弦月急忙故作谦恭道:“军爷,小的送些军饷物资至禁军府,若看得上眼,也可孝敬军爷们一些。”
说着,先打开了珠宝木箱,取出些许分给守卫。
守卫们两眼放光,笑呵呵地收入囊中,但戒心并未因此松懈,仍不予通行:“还有其他几个箱子,必须全部打开。”
弦月继续陪笑道:“都是些金银珠宝,禁军那边筹措资金要得急,还请军爷们通融。”
为首的守卫愤怒拔刀,架在弦月的脖子上:“不开箱,便将你就地正法!”
弦月已无法阻拦对方的行动,想着如果钟离轩被发现,便以雷霆手段杀死这些守卫,先冲进城再做打算。
钟离轩所在的木箱,已被守卫们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