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少年,语气里满是质疑:“璃月的层岩巨渊距离我们所在的这里也太远了,你是故意想要支开我?”
少年摇了摇头,平静地解释道:“我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之所以会告诉你那个地方,是因为那里有着值得研究的力量...是与我们都不同的...其他性质的力量...”
芙宁娜还在思考他所说的‘值得研究的力量’,一转头却看见少年的身后出现了一大片黑雾。望着黑雾将少年身后的深渊使徒们笼罩了起来,芙宁娜立马挥手阻止他们离去。
可芙宁娜一抬手,少年便拿着剑冲了上来,她不得不用灵光之力抵挡对方的全力一击。眼看着深渊使徒们消失在黑雾之中,芙宁娜只能将怒气洒在少年身上。
“尽会耍些小聪明...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即使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也一样!”
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鱼群一般朝着少年涌了过去,少年连忙后退拉开距离,可鱼群们并未就此消失。它们重新集结了部队从四面八方往少年的位置冲了过去...
这一次,少年并没有躲闪,他站在原地不断地持剑挥砍这些由光芒构成的鱼,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鱼在他的剑下碎裂化为光芒以后马上又会重新凝结...
意识到无法靠抵挡攻击突破芙宁娜的少年只好改变自己的策略,他已经没有时间能在这里耗了...得赶紧想办法从这里脱身!
为了从这些鱼群之中突围而出,少年只好再次展开了自己身后的六根翅膀。在芙宁娜的眼中,少年这一次激发力量与上一次有所不同,此时他背后的翅膀散发的白色光芒隐隐约约透露着紫黑色的粉末...
就像纯白无垢的花朵沾上了些许污秽一般。
幽蓝色的鱼群在触碰到那些紫黑色的粉末以后便无法再次凝结,在少年的剑下无数的鱼群都碎裂成水滴一般的光芒...
眼看少年就要冲破鱼群的包围网,芙宁娜却只是轻轻地哼唱了一小段音节,霎那间周围的藤蔓与树根便放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
一个由灵光之力搭建的巨大舞台瞬间将整个洞穴填满。
还未等少年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芙宁娜的咏唱已然悄然开始,整个洞穴里都回荡着她美妙的歌声。
“我那又有轻柔美丽叶子的梧桐树啊...愿命运对你微笑...”
洞穴里的植物们就像是被歌声感染了一般,纷纷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对着少年放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攻击。
少年本想故技重施,以同样的方法突破,可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翅膀上的力量已经无法与芙宁娜强大的灵光之力进行对抗...
考虑到使出全力也未必能够从芙宁娜手中逃脱,少年的抵抗也变得薄弱了起来。在他消极的应战态度之下,舞台上的树根与藤蔓很是轻松地便将节节败退的他逼进了死角。
“愿雷击、闪电、风暴...永不打扰你珍贵的平静...”
芙宁娜一边优雅地吟唱着,一边朝着少年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当她停下脚步之时,少年的翅膀早已消失,整个人被树根与藤蔓吊在了半空之中牢牢禁锢。
望着少年那沾满尘土的衣衫,芙宁娜只是一个响指便将自己散发出来的灵光之力全数收回。
芙宁娜淡然地坐在了灵光幻化的泡泡上,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被吊起来的少年:“你为什么不拿出全力反抗?你明明有着与我不相上下的力量,如果你竭尽全力要从我手上逃走也不是难事...”
少年确实没有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去应付面前的芙宁娜,他的心里有着比从芙宁娜手中逃离更为重要的事情——保存实力、保护这片日后也许还能重获新生的家园...
在他看来,两人的力量旗鼓相当却又具有相互克制的性质,一旦竭尽全力会让这一带夷为平地...可他并不能这样做。
自己所拥有的深渊之力还未完全激发,不能太早地引发过大的冲突...万一引来过多的注意就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了...
考虑到种种原因,少年只好选择了暂时受制于人。反正对方杀不了自己...想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再悄悄溜走就行了。
理清思绪的少年并未回答芙宁娜的问话,而是冷淡地向她提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芙宁娜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确实没想好该如何处置这位具有潜在威胁的少年。从他的举动可以看出来,他确实如前面表露的那般...既不舍得让这里损毁又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让深渊使徒们离开...
虽然对象不太恰当,他这样也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
芙宁娜重新审视着对方,心里很是纠结...尽管他是深渊力量的领导者,可他看起来并非品性低劣之人...该不该给他一个机会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这时,她忽然想起从人类进化为深渊使徒的克林索尔...心底有了一个猜测:“深渊使徒们...原本都是人类,是吗?”
少年虽然惊异于她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却也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回答:“嗯...”
“为什么?”
面对芙宁娜简洁的追问,少年沉默了几秒,颇为无奈地开口解释:“这是他们的选择...是他们的信仰...”
听到如此荒谬的话语,芙宁娜不禁瞪了少年一眼,质问道:“难道你们不清楚深渊的力量会给这片土地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有没有想过深渊的力量也许只是将提瓦特大陆复原为最初的形态呢...”
少年用坚定又平缓的语气说出了让芙宁娜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对提瓦特历史了解浅薄的她顿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只好用蹩脚的问题掩盖自己的无知:“你又怎么确定提瓦特大陆最初的形态与深渊有关?”
少年意识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更明事理,心中不免涌起了说服并拉拢对方的想法。
“我叫空...是外来之人,你应该也发现了我那与众不同的力量吧...这就是我的证明。”
芙宁娜对他‘外来之人’的身份毫不意外,但她并未轻易地相信对方的话语,直接地指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漏洞:“你的力量只能向我证明你是外来之人的身份,却无法说明提瓦特大陆最初的形态与深渊相关...”
“再说了,即使提瓦特最初是沧夷荒凉的世界...现在也与过去截然不同了!你难道想以现存的生灵们为代价复原最初的提瓦特吗?那样的世界,人类可生存不了!”
芙宁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呵斥,就像是想要将他拉回正途一般。这让想要用话术拉拢对方的少年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不如对方能言善辩的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认同自己的立场呢?
认识到两人口才差距的空无奈地笑了笑,承认了芙宁娜的说法:“嗯...你说的对...”
尽管他口头上认同了芙宁娜的话,可他却自己的真心话隐藏了起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的人类与我深爱的坎瑞亚国民并不是同样的生物呢?’
像这样贸然揭露事物本质的话语,他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提点面前这位与自己相似的少女。
生活在提瓦特大陆的人千千万万,可又有多少人能够意识到世界的真相呢?又有多少人在意识到世界的真相以后选择了与神为敌呢?
自己才刚刚从残酷的真相中领悟‘命运’的沉重,而面前的少女没有经历过自己所见的一切...她定然还未意识到‘命运’是多么地令人绝望...
她口中的‘人类’定然包括了整个提瓦特大陆的所有人吧...可被所谓的‘神明’圈养起来的人,跟家畜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自己的命运不能由自己把握,只能听凭高天的意志按部就班地走向结局,周而复始...这样也能算是人吗?
在他看来,大家不过都是那位手上的提线木偶罢了,而坎瑞亚的子民...大家都是不愿意向既定的命运屈服之人...
他们为了不受既定的命运摆布而选择了放弃为人,即便失去一切也要与高天之上的王座为敌...
这些事情,还未认识到‘命运’的她又怎么会理解呢?即便她看见了高天为她书写的‘命运’,她也不见得会与自己一同走上弑神的道路...
若是‘命运’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甜美终局...她还会抗拒‘命运’的到来吗?大概率是不会的吧...
复杂的心情在他的心头不断翻涌着,为了确认她的意志,少年便下意识地打量起芙宁娜高贵而优雅的一举一动。
与自己这等在尘世徘徊挣扎无果自愿选择堕入深渊之人不同,她身上的力量很是纯粹,不含一丝杂质。也许,这样的她就是被高天之上的王座眷顾之人。
他不禁在心里发出了感慨:像她这样受到眷顾的高洁灵魂定然不会理解人们在泥泞中翻滚挣扎抵抗命运的丑陋姿态吧...
这一刻,他在放弃了让面前的少女理解自己的同时,也再次坚定了带领深渊教团登上王座的决心。
芙宁娜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不满地问道:“既然你认同我所说的...那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使用那样污秽的力量?”
空温柔地笑了起来,平静的语气里潜藏着令人通体生寒的疯狂:“嗯,为了夺回我们应有的一切,即便是让整个提瓦特拉入深渊...我们也在所不惜...”
芙宁娜对他的变化有些诧异,她压下自己心头的不安追问道:“你们应有的一切?这是什么意思?”
空对她的追问避而不谈,转而提起了别的话题:“你对深渊的力量还认知不到位吧?灵光绝唱对深渊的力量并不存在绝对的克制,它们充其量不过是相互抵消罢了。”
“你之所以能够以灵光之力应付深渊使徒,不过是消耗自身的灵光之力去抵消他们的深渊之力而已。而他们之所以惧怕灵光之力不过是因为两种力量相互抵消时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真正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的是相互抵消时产生的力量,而不是你的灵光之力。”
芙宁娜本想继续追问原本的话题,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对方新提起的话题所吸引:“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的身上的气息与我结识的一些...可爱的小家伙们很像,也许你们的力量性质也相差无几吧。”
为了能出其不意地从芙宁娜的眼皮底下溜走,空并没有打算利用深渊的力量,而是闭上了双眼想象着提瓦特大陆的地脉活动...
掉以轻心的芙宁娜并没有看向少年,而是不解地将他口中的关键词复述了一遍:“可爱的小家伙们?”
这一瞬间,空通过地脉的流转瞬间从藤蔓与树根的禁锢中悄然消失,只留下一句:“兰那罗,与花灵相似的种族...你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话,请替我向他们问好。”
而听到这一句话的芙宁娜立马抬头去看上方的藤蔓,才发觉对方已经逃之夭夭。与空所想的不同,与此处的地脉有着良好相性的芙宁娜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于是她也通过同样的方式来到了提瓦特的地脉之中。
空所在的那一片地脉毫无光亮,水流也很是缓慢。本想稍作休息的他却没能料到,下一秒芙宁娜便出现到他的身后。
意识到对方的难以应付的空只好尝试劝说对方:“没想到这种地方都会被你追上...回去吧,我不会再让他们对花灵出手了。”
可芙宁娜并不想就此放对方离开,正当她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脚下的河流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她惊讶地看向脚下的污泥,低声喃喃道:“这是...深渊力量的污染?”
空一言不发地往源头的方向逆流而上,而一路追寻他的芙宁娜却停下了步伐。
即便是拥有灵光之力加护的她,追到这里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而这地脉的河流还在源源不绝地将污秽往下排放着。
芙宁娜意识到自己不能对眼前的污染置之不理而去冒着风险去追他,即便她追上去...也未必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两人之间存在太大的信息差,即使她再聪明再谨慎也无法对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一切做出正确的应对...
至此,芙宁娜便放弃追寻对方的踪迹,而是转过头来应付这一片地脉的污染。
这里距离甘露花海并不遥远,可污染的程度却相当严重。
回想起空的说辞,芙宁娜在使用灵光之力的时候便谨慎了许多。为了验证对方所说的话,她便试探性地释放了小许的灵光之力,细心地观察起灵光之力与地脉中的污秽相互反应的现象。
望着灵光之力被大量的污秽吞噬化为虚无,她才明白过来...这两种力量之间确实不存在单向的克制关系。
就像空的提醒那般,她的灵光之力之所以能够对深渊使徒们造成巨大的伤害,是因为灵光之力会将他们胸前火炉里燃烧着的深渊之力完全抵消...
这时芙宁娜才完全理解了自己所持有的灵光之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错误理解,芙宁娜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好一切顺利...不然就丢大脸了...”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尝试着以灵光之力净化这一条地脉,可这一段地脉的污染却怎么也清除不了...就像是根源处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源源不绝地生产污秽一般。
考虑到地脉不一定能够承受两种力量相互抵消产生的能量爆炸,芙宁娜只好以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先行处理。
她以灵光之力作为滤网拦截并抵消部分污秽,一边考虑着地脉的承受能力一边尽可能地让地脉中流淌的污秽减少一些。
完成了这一艰巨的工作以后,芙宁娜便通过地脉回到了甘露池所在的洞窟中。
此时太阳刚刚落下,夜晚正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