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明,奉明.....”
“夏侯丞相。”
夏侯献回过神来,望着一脸幽怨的太后,愣了愣,拱手致歉:“臣昨夜没睡好。”
幽怨变为关切,郭太后的杏眸带着笑意:“奉明为国事操劳日久,是要寻些闲暇修养一段时日。”
“谢太后体恤,臣既担负大任,不敢有半分松懈。”
闻言,郭太后环视四周,心说这里也没外人啊,奉明说话怎么这般恭敬,这般疏远。
或许奉明是喜欢这种高贵的调调,也不失为是一种情趣,若是对话都跟寻常眷侣那般随意,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郭太后沉了沉嗓音,庄重地说道:
“丞相辛劳,本宫也没什么好赏赐的,近来外臣进献了一批珍宝,对了,丞相可见过夜明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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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他对这些珠宝没任何兴趣,或许府里有人送过,但从来没兴趣拿来把玩。
“夜明珠颇为有趣,在黑夜中能散发着奇特的光,丞相可有兴趣一观?”
“在这?”夏侯献问。
郭太后点点头,“放在房内,丞相可随本宫去拿,丞相若是喜欢 本宫可赏赐与你。”
夏侯献看了看周围,虽然殿内并不完全通亮,但算不上昏暗。
抬头,目光对上郭太后摄人心魄的杏眼,顿时明白了。
这是要骗我去被窝里看!
这简陋的把戏无异于: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暗自思考片刻,夏侯献开口说道:“太后好意,臣心领了。进奉太后之物,臣岂可夺人所爱。”
哼,无情无义的男人。
郭太后暗自幽怨一句,继而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强人所难了。”
见太后态度软了下来,夏侯献心道:抱歉啊,纵是强如吕布,大招也有cd。
但夏侯献有个优点,他善于看破人心,知道别人想在这里的得到些什么。
临走前,他给郭太后画了个饼,姑且算是今日的补偿:
“太后在这深宫中,乏味日久,若是太后有雅兴,臣寻一闲暇之际,携陛下与太后共同春游。”
郭太后喜上眉梢,奉明真是有心了。
转念一想却是脸颊微红,方才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此时还没转变过来,听到春游,竟联想起来,莫非是要在野地里......
不要啊,太有失体统了。
夏侯献纳闷,春游而已,脸红什么?
随后,拱手告退。
.........
今日不朝,离开了永宁宫,夏侯献打算回府补个觉。
上了车,他换了一身袍服,把那件沾染了迷迭香的袍子交给仆从,让他直接拿去盥衣房去洗。
王元姬不喜迷迭香,所以他本想着房里也点这种熏香,混淆视听的计划早早就流产了。
车驾行至府门外,夏侯献踏出车门,却瞧见钟会在门外笑脸相迎。
“士季,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夏侯献走了上去。
钟会道:“明公,今日群臣在尚书台齐聚,商议着一件大事,他们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让丞相前去主持大局。”
夏侯献想了想,如果只是普通的事,有所求的朝臣来相府拜会即可,没必要专门请他前去尚书台。
没多犹豫,夏侯献邀请钟会同车,一同去了尚书台。
尚书台地方不算小,但肯定不比太极殿宽敞,今日来了几十位官员,给尚书台官署塞得满满当当。
“桓公,陛下毕竟是先帝当年钦定的太子,丞相作为先帝托孤首辅,又是宗室领袖……他真会同意此事吗?”
卫尉满伟附在桓范耳边,低声细语。
“唉~”桓范长叹一声,“比起这些,大魏的社稷更加重要,即便丞相再是不舍,我等也要力谏。”
“想我太祖武皇帝、文皇帝、明皇帝是何等的明君,若是这样下去,我大魏国祚何以绵长?”
“司马公,您是什么看法?”
另一侧,有人向在小案前悠闲吃着早食的司马孚询问。
司马孚不紧不慢,看上去悠然自得,实则心里却是想道:你们都不吃饭吗?没见老夫正忙着呢嘛!
“司马公?”那人又问了一句。
尚书令司马孚这才说道:“依我之见,陛下年幼,尚可匡正,为人臣子,应当以君为本,万不可人云亦云,失了人臣本分。”
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赶忙后撤一步,离司马孚远远的,生怕染上什么似的。
司马孚笑而不语,继续吃着早点。
“丞相至!”
有尚书台小吏高声通禀。
群臣纷纷侧目,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臣等参见丞相!”
夏侯献大步走来,如众星捧月,司马孚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口中,让开了主位。
但他不敢开口说话,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就招笑了。
夏侯献往上位一座,群臣两侧而立。
目光扫向群臣,开口问道:“不知诸公今日聚此,所为何事?”
桓范出列,作为代表朗声道∶
“当今天子春秋已长,不亲万机,耽淫内宠,沈漫女德,日延倡优,纵其丑谑....”
“迎六宫家人留止内房,毁人伦之叙,乱男女之节;恭孝日亏,悖慠滋甚,不可以承天绪,奉宗庙。”
“臣下请求丞相,依后汉霍光之举使今上避其皇位,收回皇帝的玉玺,另立贤君。”
夏侯献面色阴沉,朝群臣问道:“诸公皆有此意?”
“是。”
当即满堂皆应,毕竟今日只要来的,肯定早已彼此沟通过了。
夏侯献却是大怒:“荒谬!诸公不思匡扶帝业,尽人臣本分,却想着行废立之事,难道诸公忘了先帝的遗训!?”
群臣惶恐。
桓范劝道:“丞相,先帝托孤之初衷是想今上能继承他的伟业,征服四海、使天下安定....”
“可当今陛下如此作为,世之罕见,望丞相以社稷为重,如此才算不辜负先帝之托付。”
“够了!”夏侯献起身离席,“自李丰案以来,朝堂初定,诸公当尽心辅佐天子,安定庶民....废立之事,休要再提!”
言罢,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