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悱在明正帝离开后,也冷着脸起身离席,春晖殿的热闹是薛蓉的,他这个太子形同摆设,再坐下去也不过是看薛蓉如今有多风光罢了。
明正帝召见余启蛰是为了瓦剌四王子之事,程英叫人过来催促户部下一笔修建太和殿的款项,户部可不敢拖了程英的银子,只能来明正帝跟前哭穷。
明正帝在位这几年,国库一直入不敷出,去年北地洪灾,赈灾又拨出去一笔款项,今年江南的盐税虽改收税银,但这一笔银子还不足以建好太和殿。
得知姬无道生擒瓦剌四王子,明正帝就将银子打到了瓦剌的头上。
但瓦剌先前占据了宣府边镇十三所,足有一百里,明日朝上议事,群臣必以收复失地为重,可明正帝想要的是银子。
“依爱卿看,朕该如何是好?”明正帝在文华殿见了余启蛰,意欲让余启蛰出主意为他解忧。
余启蛰微微沉吟道,“陛下若只想让瓦剌赔银子换回他部四王子,恐会落下置边关百姓于不顾的口舌,依臣看,此举不妥,先不说文武百官不会同意,便是同意了,百姓的悠悠众口都会对准圣上,怕是会失去民心。”
明正帝皱眉,不耐道,“那就没有别的法子?太晏国土辽阔,边夷小镇失了便失了,与朕的长生大道相比,不值一提。”
身为帝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百姓之哀,太宗太祖若是天上有知,自己费心打下的江山国土在后世子孙嘴里不过一文不值,不知会不会气的跳脚。
余启蛰面无异色,他若想不出法子来,明正帝必不会再重用他。
“瓦剌那边的动向我们尚且不知,这位四王子从前并不是个出挑的,相较而言,瓦剌部的大王子才是常领兵作战的那个,若这位四王子并不受瓦剌脱脱可汗的宠爱,想要收复失地,瓦剌部未必会答应。”余启蛰不徐不疾的说道,“圣上可私下交待与瓦剌部交涉的使臣,若瓦剌部实在不肯,就要瓦剌以钱赎人。”
余启蛰稍顿,“只是瓦剌就算愿意用钱赎回四王子,怕也是要掰扯许久,圣上急修太和殿,如此耽搁下去,瓦剌部的赔款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明正帝面色一缓,“湛行说的是,太虚道长卜算出三月之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方能炼成无上金丹,在此之前,太和殿务必得建好,只是国库空虚,江南盐税入库不过才二百万两纹银,刚入库就拨了军费,还有朝廷各项开支,文武百官的俸禄,各地的粮税入库也要待秋日了,朕若叫人早收粮税恐怕又要惹起非议。”
明正帝说完这些,脸色更加难看,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今却活的捉襟见肘。
“臣有一计,只是恐会得罪人。”余启蛰适时道。
明正帝看了眼殿内,示意端茶侍奉的太监宫女退下,道,“此处并无别人,你但说无妨。”
余启蛰这才道,“昨日臣因事出城,路过一处名唤官堰村的地方,听到了一桩事。”
明正帝稍稍来了点兴趣,“什么事?与银钱可有关系?”
余启蛰颔首,“有,官堰村是由行脚商人落户而成的村落,这些商人来自大江南北,因来京贸易,后落户在官堰村举家迁徙,这些商人迁来后,都在城外买了许多良田,官堰村的人家可谓都是富绰之户。”
“你是说要朕从这些人手里弄银子?他们怎么会肯乖乖掏出钱来给朕?”明正帝自然知道商人最有钱,但商户都交纳过行商税,再想要他们掏自己兜里的钱出来,恐怕难得很。
明正帝抬眼道,“湛行既然提起,想必已是有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