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被掐断之后,网友们面面相觑,全都挤到了微博、郫县和各大平台,全网热议。热搜和南方暴雨天灾一起挂在前三。
外界吵的沸沸扬扬,小食堂这里,也不太平。
丰元不想跟韩飞一个房间,觉得不安全。韩飞已经暴露了他的暴力倾向,又受了气,鬼知道他大晚上会不会突然对他做什么。
他可不敢拿命去赌。
“越哥,辛哥,我晚上能不能去你们的房间挤一挤,我找前台拿床被子睡地上就行。”丰元苦笑着。
导演此刻没了主心骨,看向泽越:“泽教授,您看韩飞怎么处理啊?”
泽越:“今晚让丰元去我房间睡,我晚上守夜。现在节目已经结束录制,明天一早,大家就各自离开江市吧。节目组也没有义务继续负责韩飞的衣食住行和安全。”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要不是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他们今晚就能各自散了。
现在没撵韩飞出去已经是仁慈了。
导演连连点头,险些喜极而泣,泽教授说的就是他想说的啊,就怕嘉宾们还让节目组负责。这么多人,那么大的暴雨天灾,他负不了这个责任啊。
导演:“那大家就散了吧,明天一早就各自回家,注意安全啊。”
导演说完火急火燎地带着器材设备走了,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
余下几个嘉宾大眼瞪小眼。
赵璐急道:“这就结束了?也没说第二季什么时候录制,还录不录制啊? ”
现在南方全都是暴雨,每天热搜都是雨灾,影视剧和综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宣传,所以他们第二季是不是就没了?
辛蔚:“节目组安排的录制点都是受灾区,后面应该不能如期录制了。我们等节目组通知吧,也看一下网上的舆论。”
众人纷纷点头,目前只能等了。
辛蔚看向衡音:“学妹,你怎么回去?我刚查过了,目前大半个南方地域都是受灾区,机场全部关闭,高铁停了一大半,我们要开车到海城,才能飞帝都。
你要跟我的车吗?”
衡音下意识看了一眼泽越。
赵璐飞快地说道:“辛老师,我能跟你的车回去吗?我不会开车,也没带助理。我害怕。”
辛蔚迟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拒绝,再等衡音的回答。
唐纯弱弱问道:“泽教授,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泽越断然拒绝:“不能,我不回帝都,我留在受灾区,衡音跟我一起。”
“什么?”众人不可思议地叫道。
泽越是疯了吗?他要留在受灾区?还要搭上衡音?衡音那样娇滴滴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能做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衡音灿烂地笑道:“我跟泽越一起留下来,去找长歌姐和傅哥。他们也在南方,我虽然没什么用的,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唐纯急道:“衡音,真的很危险,你想好了。”
衡音点头,她要去找长歌姐,和姐姐在一起。
辛蔚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秋长歌和傅先生也在灾区?也在江市吗?”
傅怀瑾那样的大人物竟然会亲自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泽越淡淡说道:“辛老师,这是机密,你们就不方便知道了。如果需要,我会安排车辆送你们去海城转机回帝都。”
辛蔚迟疑了数秒钟,说道:“不用了,我能找到车辆,我会送其他嘉宾去海城,送大家安全到家。我留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不过我可以回帝都,拍卖一些私人收藏的画作,为灾区筹集捐款。”
衡音高兴道:“那真的太好啦,辛老师。”
辛蔚有些笑不出来,他知道,此刻离开衡音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却是对他而言最体面最成功的选择,他的广阔天空不是在南方小城镇,而是在纸醉金迷的帝都和艺术之都。褪去画家光环的辛蔚,在这种小地方甚至不如会种菜的农民有用。
他不能以自己之短,搏他人之长处。
泽越在这种地方简直如鱼得水。
只是他不理解的是,泽越出身不错,这些年都在国外,到底是怎么拥有这一身超凡的生存实力的?
唐纯弱弱地问道:“那我们明天都是跟辛老师的车去海城吗?”
泽越点头:“一辆车坐不下就两辆,三辆,叫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也有个照应,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辛老师能照顾好所有人吧?”
辛蔚咬着牙点了点头,他这点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泽越:“那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起身回去休息。
衡音走在后面,伸手拽了拽泽越的衣服,将怀里的食盒塞给他。
虽然他今晚很气人,还是没有选择她,但是他今晚也很帅气,不仅制止了韩飞,还怒怼了他,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吧。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拿下泽越这朵高岭之花的。
衡音握着小拳头,“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泽越垂眼看着怀里的食盒,静静地打开食盒,一点点地将那5个肉包子全都吃完。
*
夜里,暴雨一直没有停。风雨声敲打着小食堂的窗户,声声入耳,像极了梦里泉城的风浪声。
泽越没有回房间睡觉,嘉宾们回去睡觉时都已经接近凌晨2点,没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他不习惯跟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标间里,不如在小食堂这边守夜静坐,如此还能梳理一下自己纷乱的记忆和思绪。
泽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垂眸打坐,思绪一点点地沉浸在风雨声中,仿佛回到那一年的泉城。
那是泉城最兵荒马乱的一年,大月国灭,风眠洲失踪,明歌孤身赴盛京,他送完明歌回来的途中,看到了一个权力更迭的九洲大地。
世家门前的血迹还未干,宗庙祠堂一座座地倒塌,新的信仰和神话崛起,百姓们欢呼着大夏朝沉入黑暗深渊,迎来新的王朝,却不知道他们永远都处在被剥削和欺压的底层。
无论多少王朝覆灭,多少世家消亡,终将有新的势力取代,无数的流民和游侠涌入了泉城,想寻找最后的净土和圣地。
那时他站在泉城城墙外,回首看向盛京的方向。明歌入众生塔,而他也会在泉城建立起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等故人归来时,有安身之所。
只是他没有等到那一日,在往后的数年时光里,他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了故人,亲人和友人,成为了泉城孤零零的一柄利剑,孤独的,清冷地遥望着陌生的九洲大地。
“谢景焕,你说我们能等到那一天吗?荼蘼花开满山岗,故人重聚的那一日?就像那年我们在南阳茶馆里初见,一起饮茶看云朵的日子?”
他睁开眼睛,发现迷雾散去,故人逝去,曾经的爱恨悲欢都尽数留在了梦境中,再也没有人喊他一声谢景焕,没有人和他一起坚守泉城,也没有人和他一起盼着故人归。所有人都走了,留下他一人在故事里,无法离开。
*
天一亮,节目组和嘉宾们还在呼呼大睡时,泽越和衡音就已经出发了。此去的是西南军区的汇合点,也是秋长歌和傅怀瑾现在所在的指挥点。
江市的领导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越野车。
两人去江市的超市扫货,多地暴雨,导致南方城市的物资紧张。他们去了好几个超市,才备齐一车的物资和生存装备,然后出发去锦城。
“锦城那边地势特殊,加上是军事要地,那边的防洪防汛工作做的最到位,目前没有被淹的危险,我们过去的话要两天两夜。”
泽越将路线图调出来,看着卫星地图:“其他的都好说,就是中间有一段路比较难走。”
泽越看着中间山洪多爆发的地区,眉头紧皱,如果他们运气不好的话,这一带如果被淹,出现泥石流和山洪,那他们就得弃车了。
那应该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副驾驶座上,衡音困的眼睛都没睁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泽越见状没有再说话,从后座拿了一个小颈枕,卡在她脖子上,然后开车前往锦城。
一路上都是暴雨,雨水一点点地敲打着车窗,衡音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为何她早上明明很清醒,结果一上泽越的车就开始昏昏欲睡,很快就陷入了梦境里。
梦境里她一个人在云海上跳格子,从这朵云海跳到那朵云海,背后是云层之上的天宫仙阙,笼罩在金光中,远处青山绿影,脚下绿水汤汤,山林间有小鹿在觅食,宛如仙境。她在梦里笑弯了眼睛,心想,难道她前世是生活在仙境里的小仙女吗?不然怎么会梦到这么美的世外桃源?
果然,这一世就是来人间历劫的。她要好好历劫,积德行善,功德圆满之后还回到仙境去。
衡音靠在副驾驶座上,笑出声来。
泽越见状微微错愕,随即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这么开心。这一世她有父母亲人疼爱,找到了前世的姐妹,应当是圆满的吧。
衡音在云海上欢快地跳着格子,结果梦境画风一转,她从云海上跌下来,摔到了山脚下,远处的天宫仙阙也倒塌了。梦里的仙境开始崩塌。
她着急地朝着梦里的仙境跑去,结果画面一转,跑到了一座孤冷寂寞的城池前。一个戴着草帽的小老头骑着他心爱的小毛驴,回头对她笑道:“傻站着做什么,进城呀。”
她看着这座痕迹斑斑的城池,不解地问道:“为何要进去?”
那小老儿笑道:“痴儿,你的余生就在那座城池里,你不想进去看看吗?”
她站在城池前,看着城墙上那两个饱经风霜的名字,轻轻念出来:“泉城”。
“没错,这里是百年门阀谢氏的发源地,大夏朝覆灭之后,新帝手段强硬血腥,老牌的世家门阀都一一被清洗,十大门阀去其九,唯有谢氏存活下来,屹立不倒。这里是天下游侠的圣地,是九洲唯一祥和中立的净土了。”
她歪了歪脑袋,拒绝道:“可我不是来找什么泉城的,我要去仙境,我好像要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那人不在这里。”
那小老儿用树枝敲着她的脑袋说道:“傻子,她有她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你们今生已经无缘再见,何不自渡,修一个来世。”
“自渡?修来世?”她傻傻地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自渡,修一个来世?来世我就能见到她了吗?”
虽然这梦奇奇怪怪的,但是她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如果仙境是前世,那她现在就在来世呀,根本不用修,这小老儿想不到吧,嘿!
小老儿摇晃着他的小酒壶,骑着小毛驴一颠一颠地朝着远处的官道走去,懒懒说道:“去那座城,那就是你的来世。”
她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她才不去奇奇怪怪的地方呢。她要回去找姐姐了。
她转身就沿着官道去追那小老儿,结果脚一滑,掉进了无底深渊里。
衡音猛然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朦胧的山景,然后看向泽越:“泽老师,我们到哪里了。我怎么睡着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小脸蛋,疼的。看来不是梦。不过刚才那个梦真的好美好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宫仙阙,第一次在金色的云海上跳格子呢,光想想就开心的要跳起来了。
“我们已经离开江市100公里了,你睡了2小时。”泽越看了看路线,暴雨天气,他车速开的慢,2小时才开了100公里,不过衡音倒是能睡,一边睡一边还说梦话,说什么天宫仙阙,还说什么小毛驴,这丫头不会是饿了吧?
衡音伸了个懒腰,甜甜糯糯地说道:“原来我睡了2个小时了,辛苦啦,泽老师。”
她摸到手机,看着未读的消息。辛蔚已经带着节目组和嘉宾们出发去海城了,小群里,宋哥和曦姐等人也在关心她的位置,家族群里,都在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帝都。
她觉得小尸体暖暖的。
“叫我泽越就好。”
“哦。”她歪了歪脑袋,甜甜喊了一声,“泽越教授。”
喊他教授,她觉得有一种禁忌感,嘿嘿。
泽越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没说话,沉默开车。
衡音见他耳尖疑似有些发红,内心“嗷嗷嗷”叫了起来,泽教授不会吧,这么纯情的吗?怎么办,她好像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