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鬼帝之所以敢如此做,也是因为泰山王取鲛珠炼制真水灵珠一事已经伤了鲛族的根本,鲛族擅离职守放出业火一事又给了他们合适的灭族理由。
摆平今日之事,明日他就可以顶着这个名头去将鲛族全灭。
对鬼帝来说,业火从不是威胁,潜力无限、得天独厚的鲛族才是。
这个真相太过不可思议,也太过......荒唐!
将一切参透的芙清何尝不知自己一族大难临头,在同意芙柔泄恨的那一刻,她便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
“即便结局已定,也要畅快一次。”
她一挥手,冥水退去,一条宽广大道现于眼前,直通千里之外的槐湘。
来时路心怀不甘,去时路她总要走的潇洒些!
“随我一起,以余力,征战槐湘!”
就算族灭,他们也要倒在自己的故地。
魂归故土,不枉此生。
“回家!”
“把我们的家乡夺回来!”
·
被业火瞬息造就的荒山之上,昭文已经将大半火域收拢,业火红莲的三十六片莲瓣颤动不止,在剧烈反抗着。
它身具先天之力,可惜在阴司规则的压制下威力被局限了太多,日复一日真水之力又让它本源大损,否则以它灭神弑魂的能力,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一位鬼帝拿捏。
围观的纣珏终于等不及了。
时机已到。
他将手中的龙形精魄向业火红莲一抛,精魄落入花蕊之中,浓郁至极的阴气瞬间爆开,这对略显力竭的红莲而言无异于沙洲之水,瞬间得到了滋养。
原来纣珏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他之所以不炼化烛龙魂骨,因为他要用它来滋养红莲,借红莲之力弑杀鬼帝!
他不需考虑得到滋养的红莲威力将会恐怖到什么地步,阴司又不只是他的阴司,自有人来替他兜底。
纣珏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帝上位!
五帝万年来岿然不动,业火红莲的存在却给他创造了机会。
在纣珏动手的那一刻,六道黑柱自六个方位直射天穹,六钉固阴阵!
泰山王缓缓从暗处走出。
他冲纣珏拱拱手,便用心操控起阵法,以他的实力控制不住鬼帝的行动,但凭借阵法却可以勉强限制鬼帝不动用阴力施展遁术逃避。
只要将昭文困在阵中,威力暴涨的红莲业火总会将其焚烧成灰。
这才是纣珏完整的计划。
泰山王将阵法困力全部施加于纣珏身上,只是过了几息,六根阵钉就开始震动不止,阵法已濒临坍塌。
助泰山王上位的绝顶阵法,对于鬼帝来说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伎俩,若不是现在抽不出手来,昭文一掌就能灭了泰山王。
没了纣珏的掣肘,烛龙精魄化作原形,长贯千里的龙身将红莲拱卫其中,这两件都有灵性的至宝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勉力合作才能恢复自由。
纣珏自然也不会干看着,他对阴力的掌控力在鬼帝面前着实有些不够看,即便他在鬼罗之中已是登顶的存在。
有烛龙精魄源源不断的提供阴力,业火如瀑,磅礴的业力终于摆脱了昭文魂力的掌控,如龙似蛇向昭文探来,一旦被碰到一丝,便会业力缠身,神魂不稳。
这在战中可是大忌。
昭文眉头紧蹙,终于感觉到棘手。
但他不能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他的帝位,谁都夺不走!
他的脚下突然有一点阴影蔓延开来,纣珏看到这一幕目光剧震,领域!
五帝,已然掌握领域之力!
阴影迅速扩大,转眼已铺满方圆百里之内,黑暗中踏着方步一步一步走出无数手执玉板头戴官帽的阴官,这些阴官们双目只有一片黝黑,脚下荒山化作道场,一致的肃穆声传来:
“拜!”
阴官拜帝!
阴官们齐齐下跪,叩首之声格外沉闷,红莲周围汹涌的业火随之滞塞一瞬,威力竟降了一重!
阴官们缓缓起身,随着又一声拜字,他们再次下跪,又要叩首。
这便是昭文领域的威力。
若让阴官们连拜九次,红莲的威力连降九成,就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这一幕看的纣珏都紧张起来,奈何他不过鬼罗境,不成鬼帝,连领悟领域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抗衡了。
红莲震颤,烛龙兽吼,在领域之中,这两个站在一界顶端的生灵终于感受到了威胁!
危机之中,烛龙的身躯缓缓缩小,往莲蕊中落去,这二者竟有融合的趋势!
这也算是极端压力下促成的剧变。
一旦融合成功,彻底得到烛龙全部阴力的滋养,红莲才能拥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一片花瓣上缓缓多出烛龙形状的脉络,烛龙赤色的身躯中也隐有红莲闪烁。
烛龙身躯中的某人突然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
孟婵看着一簇簇涌入的赤色莲火,脑侧青筋突突直跳,吸收阴气到了极致的她也不过伪魂王的修为,又如何能奈何的了这红莲业火。
她召出冥河之水混绕自身,其中一缕本源气息终于让想要将她炙烤成灰的业火停滞了片刻,然而,即便此火没有伤害孟婵的心思,但在烛龙体内,如此近的距离,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属于鲛族的控水之力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孟婵魂体开始剧烈的震荡,她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只知自己若不能扛过这一遭,怕是先前为活命做出的种种努力都将白费。
绝境之下,眉心之中的青莲印记开始亮起莹润之光。
业火极为人性化的一怔,然后像是找到归家处般极为凶猛的势头向孟婵眉心中钻去!
如川流入海,飞瀑直下,孟婵眉心中的印记对红莲业火来说具有无可比拟的吸引力,业火丝毫不考虑这位少女的承受能力,它们只将其视为母体与甘泉,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孟婵的魂体震颤的更加剧烈,青莲助她重塑阳间肉身,魂体上的印记代表着孟婵与阳间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而此刻,这抹印记在业火不断冲击下,已然濒临破碎。
孟婵看的肝胆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