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噼啪加上偶有雪压枝断的声音,让人一夜好眠。
南棠被一阵清香唤醒,她伸手抚了抚床侧,身边并没有人。
南棠不由微叹,什么臭毛病,一个两个的都只上床不留宿。
床幔垂落,阳光洒进。刺眼的光华被筛得只剩暖意,桌上放着水果和一支新插的红梅,少年正背对着站在窗前赏雪。
南棠点开系统数值,经过这个雪夜,观宁的好感值升至92,驯化值升至90。
他还是那件内侍衣袍,一根温润的玉簪插在发间。南棠看了他一会,轻轻笑了。
观宁听见声音连忙回身,对上南棠的眼神后,千年走向床前轻轻跪下:“公主万安。”
南棠蹙眉:“说了少跪。”
观宁只笑了笑:“这样和公主说话方便。”
南棠伸手拍了拍床侧,显然还有更方便的方式。
观宁没有推拒,他合衣躺在南棠身旁,身体倒比昨晚还僵硬几分。好在南棠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似乎真的只是让他上来躺躺。
南棠静静听着尚未停的雪声,好半晌,她伸手在观宁眉间点了点:
“早啊,观宁……”
少年抿唇笑了笑,似乎有暖意穿过风雪攀上心头。
其实已经不早了,午膳大约都备了个七七八八。
服侍南棠起身时没用观宁动手,他乖乖坐在轮车上,等南棠梳妆整齐,上了盏七枣茶。
温甜的茶汤润了唇齿,南棠眼中最后一点迷离褪去,观宁这才轻声道:“公主,三王子求见。
“嗯?南棠略一挑眉:”说什么了么?“
观宁摇了摇头:“殿下说关系重大大,需要面见公主。”
南棠微微叹气,若没有任务跟着,她一定走上官灵雁的人设。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才是人生真谛,哪有这么多东西好忙。
上官菏泽进门略微点了点头:“五公主。”
他态度恭敬而疏离,仿佛同南棠并非兄妹。
“三哥坐。”南棠笑眯眯的,上官菏泽闻言掀袍坐于她对面,还没等南棠问便开口道:
“我的人给了消息,吴王后这一胎……没有保住。”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南棠的反应,少女却只是静静看着他等待下文。
“五公主……不觉得意外?”上官菏泽扬眉问道。
南棠当然不意外,如果闹成这样吴王后的孩子还保得住她才会意外。
少女低头轻笑并没有遮掩:“对不住,手下的孩子玩得疯了些,原本不该这么早的。”
上官菏泽噎了噎,他听闻吴王后这胎是妖邪作祟,难道……
男人垂眸掩去目中精光,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吴王后多年得此一子,如今必不肯善罢甘休,吴家本就势大,再加上父王……”
他神情凝重,这可是……谋害王子。不是他这种出身低贱凑数的,那是正经的,王室嫡子……
“三哥哥不必担心,我这艘船还稳得很。不会让三哥哥沾了水气。”南棠看向他,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上官菏泽和她对视片刻后,垂目颔首:“五公主放心,我向来……是一条路走到黑的。”
“我当然信三哥哥。”少女目光柔和脸上尽是笑意:“既然如此,那雁儿也多句嘴,向来知道三哥哥消息灵通,想必是有极得力的亲信,只是这回……”
南棠声音一顿,片刻轻道:“让你的人能跑就跑吧,吴王后身边会彻底清洗,同宗血脉也未必能免死……”
上官菏泽猛地抬头,南棠看向他:“三哥哥不必忧心,我并不知道是谁,只是随口说的。”
她低头轻抿了口茶:“吴家此时需要一个孩子,所以无论吴王后这胎保没保住,都是保住……”
她轻轻摆弄手中杯盏,世上之人何止万千,找个婴儿不是难事,吴王后这一胎在明面上一定会平稳落地,那么知道真相的人就注定平稳不了……
世家大族往往不会在乎几条人命,这种清洗没时间单独研究谁会背叛谁不会。简单说就是,除了必须活着的,其余都要死。
上官菏泽愣了片刻,随即起身行礼:“多谢五公主。”
南棠笑着摇了摇头:“也算是我的人惹出的麻烦,自不愿意断三哥臂膀。”
上官菏泽还要说什么,门外一个带着黑色围帽的修长身影闪了进来,殿中温度瞬间降低。他径直走向南棠,略一低头算是行礼,随即俯身在她耳边轻言两句。
南棠眸色微动,片刻只笑着摇了摇头。上官菏泽略微偏头避开,既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便不会自讨没趣。
不待这位直起身,又一只通身银白的猫儿漫步而入,它只是扫了眼屋内众人,眼神在那黑色身影上一顿,随即便懒洋洋的出去了。
上官菏泽面露疑惑,这猫瞬间的神情过于像人,还未等他细看,门外又是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如出一辙的妖异气质,男人面容诡邪唇边的笑意看得人通体发寒,而那女人,一柄精致的烟杆舞得摇曳生姿,艳丽的如同火中重生的妖凤。
“主人。”冥一看向南棠笑得灿烂:“有客人来了。”
他说话倒是毫不避讳上官菏泽,以他对南棠的了解,能坐进这个屋子的,没有他主人管不住的嘴。
祝霄淡淡看他一眼,没掩饰眸中的不屑。
梵姬在二人中间浑身不自在,她早同冥一说了,警戒的事有那位足够了,千年的鬼族,别说几个人了,就是天族来了也不可能平白破局。
可冥一偏要走这一趟。
梵姬怎会看不懂男人的心思,大概是她当鬼多年作孽太多,才要掺和这种交锋。
“请进门就行。”南棠略微笑了笑,祝霄的鬼识已经撤下了,没有这几位的看护,五公主府又是那副筛子似的模样。
“五公主这是……?”见有人把事叫破,上官菏泽终于有机会问出一句。
南棠看向他眼中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有人强闯我五公主府,家里的孩子来报个信儿,一时情急,忘了三哥还在这儿了。”
看着少女懒洋洋的模样,上官菏泽实在看不出来哪里情急。他微咳了咳,象征性的问道:“是否要我召集……”
南棠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三哥有所不知,我五公主府进贼人是常事,只是要留三哥多坐一会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侍女送上一盏清茶。南棠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后轮车上的少年便出声道:“今晨新雪泡的,不知三王子喝不喝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