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菏泽看了对面少女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好。”
南棠等他后文,上官菏泽只是站起身径直离去,直到人已行至门口,才复又转身道:
“只问五公主一句,宫中有传言,此次北上,五公主将与曹家同往,是真是假。”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南棠点头回道:“三哥哥消息果然灵通,真的。”
上官菏泽嘴唇动了动,半晌后轻轻一叹:“愿五公主……此行功成名遂。”
“多谢三哥哥。”南棠回了一句,便有侍女上前送客,上官菏泽却站在原地没动。
场面僵了片刻,冥一突兀的出了声音,他眉眼满是笑意:“主人,换我去和那什么世子如何?您这三哥哥既然这么不愿意走,不如就……一直留在这儿吧?”
上官菏泽闻言皱眉看向冥一,这人虽然笑着,可周身透着骇人的邪气,上官菏泽靠近一分便浑身不舒服。
南棠见状看了乌长悲一眼,冥一便浑身一顿,再张不开嘴。
这疯子,怕是杀王子杀上了瘾。
“我明白三哥哥的顾虑,此次并非将你隔在中心之外,只是不想徒增变数,我走后京都将起兵戈,到时自会有机会给三哥哥大展拳脚。”
南棠抿了口茶继续道:“至于我此行,胜算能过七成。三哥哥放心,若当真时运不济,我会给三哥哥留足时间抽身。”
她遥遥举起茶杯:“算是成全骨肉情分。”
上官菏泽又站了一会,面前的少女神情悠然,细看那眉宇,却能瞧出些疲惫。
其实他要说的,不是这句……
上官菏泽不知她是为轩辕家开疆还是为新王铺路,可他却知道,走这步棋需要承多少刀剑熬干多少心血。
胜算过七,听着确实不低。可这是上官灵雁,不是从小便长在泥里不得不靠赌靠搏生存的他。
那样金贵的人啊,竟也肯走这步……
上官菏泽依旧直直看向南棠,可这目光似乎没给少女带来丝毫影响。她自顾自的捏起一枚盘中蜜饯入口,随即露出了个称得上温暖的笑容。
上官菏泽只觉得眼前一晃,那句许久说不出的话下意识脱了口:“北羌苦寒,边塞风急,五妹妹……记得添衣。”
听到这称呼,南棠的手微顿,她抬头看去,这次却只瞧见了男人的背影。
“傻子。”冥一心底轻嗤,这三王子真是白长了张精明脸,人家厌烦时他赖着不走,人家刚起了兴趣他反而头也不回。
南棠看了冥一一眼:“再坚持两天学点真本事,别总惦记在我这公主府里挑事儿,马上带你出去玩。”
冥一勾唇笑了笑:“主人放心,您没点头,我不敢动手。”
他这话七分真三分哄,真算起来,最多是南棠明着说了不能动的他不会硬来。
南棠上下看看他,没等说话,冥一便上前一步伸了手,他掌心躺着个精致小巧的金锁。
南棠没有接,静静等他解释。男人的笑容更深:“之前吴王后寝宫翻到的,听说是预备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礼物。”
冥一半垂的睫毛,手指回拢,修长的指尖在那花纹上轻轻摩擦。
“原本是一龙一凤两只。听说这次没的是个男孩,那只龙的我便送还给吴家了。”
……送还?
南棠略一扬眉,随即轻轻笑了。祝霄凑近两步看了一眼,那金锁花纹繁复精致,看得出准备的人极用心。
祝霄看向冥一:“如今吴家怕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闹没了吴王后多年唯一一个孩子不说,还搞这么一出诛心。祝霄都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有折磨人的天分。
南棠将那金锁接到手里,轻轻摇头:“不是他,吴家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别说冥一本就是她的人,就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吴王后让风吹疼了脖子都得怀疑是五公主的毒计。
“给主人添麻烦了。”冥一略微躬身,他话是这么说的,可眼中哪见半点愧疚。
“做得好。”南棠夸了他一句,吴王后肚子里的孩子就如同摔杯为号的“杯”。既然已经开始了,冥一做的越恶,就会将吴家推得越快。
如果料得不错,沈知渝那边,最迟今晚便有人去“请”了。
南棠挥挥手示意屋中众人退下,留了始终站在她身侧的乌长悲。一只脚已经迈出殿门的冥一收腿转身,眼神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后,十分诚挚的开口:
“二位主人,春宵苦短,不如带我一个?”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团墨色的鬼识包裹,径直扔出了门外,屋中只剩未来得及消散的寒气。
祝霄的脸隐在黑色围帽中,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向南棠施了一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