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庆府,这个户籍人口超过三十万的之地,寻找白莲教的蛛丝马迹绝非易事。明面上,周才仁担任炎庆府的兵马指挥,实际上,他是锦衣卫千户,身负寻找白莲教线索的重任。自黑旋风刚刚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立刻行动,率领手下直奔炎庆府的外城。
外城与城内截然不同,这里聚集着众多的贫苦百姓。他们围绕着城市生存,为城内的繁华付出着辛勤的汗水,然而他们得到的却是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他们的地位卑微,像是城市的基石,却被城里人所忽视,甚至连城池本身也未曾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这里的环境比城内要复杂和脏乱得多,没有规划,私搭乱建的现象随处可见,房屋高矮不一,显得凌乱不堪。但这正是周才仁的目的地所在,他带着人朝着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走去。这家小店没有招牌幌子,只是用草料搭建的简易房屋。
旁边有孩童好奇地看着周才仁一行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惊讶。尽管这个世界充满了贫富差距,但穷人们仍然怀揣着对富人的敬畏和羡慕。周才仁并未在意这些眼神,他的心思全在了目标小店上。
随着他们靠近小店,可以听到店内传出的嘈杂声音,一股酸涩发霉的味道也随之扑鼻而来。店里的环境显然十分恶劣,昏暗的光线、凌乱的摆设,还有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异味,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周才仁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那些紧紧跟随的孩子们身上,他们的眼神明亮如星辰,满载着对世界的好奇与渴望。他心中微动,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老六,把那些铜钱给那些娃子们分一些。”周才仁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六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温热的铜钱,他手一挥,“赏给你们!”铜钱的叮咚声在空气中跳跃。
然而,就在铜钱即将落地的瞬间,周才仁出手了。他快速抽打六子的脸颊,声音冷冽如冰,“你这样做,还是人吗?”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六子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周才仁。只见周才仁蹲下身子,一枚枚地捡起地上的铜钱,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极其珍贵的东西。
然后,周才仁走到那些孩子们面前,他的表情变得温和,眼中闪烁着笑意。他将铜钱一一递给孩子们,温柔地说,“娃子们,拿去买糖球吧。”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关怀与温暖。
有个瘦高的男孩畏惧地不敢接,周才仁笑着将铜钱塞到他手里,轻轻地揉搓他的头顶,“拿着吧,买糖球去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透露出深深的善意与关怀。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可能比我们还光明。”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发完铜钱后,周才仁再次走到六子面前,目光变得深沉:“记住,我们都是穷人出身。”
“小的明白了!”六子郑重地点头,心中对周才仁的敬仰如潮水般涌起。
而此时,从一扇窗户里,一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的汉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大人今日怎会踏足我这穷乡僻壤之地?”面黄肌瘦的汉子王二郎,看似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的身形瘦削,几乎只剩下骨架,带着一种天生的瘦削,同时他的面色又流露出一种深切的凄苦。然而,他的眼神却犹如野狼般锐利,流露出别样的光芒。
周才仁微微一笑,毫无架子地踏入店内。他环顾四周,好奇地观察着这个简陋的环境,接着随着王二郎走进里屋。他随意地坐下,丝毫不嫌弃环境的简陋。
王二郎沉默寡言,性格内敛,他提着破旧的铜壶和缺口的瓷碗,用衣袖擦拭后倒上温水。周才仁接过碗,一口气喝下半碗,“一路奔波,确实口渴难耐。”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王二郎身上,“难道只有水,没有酒肉招待吗?”
王二郎笑了笑,挥手招来门外的一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二哥,快准备些酒肉来。”他的语气虽然短促明了,但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满脸络腮胡的汉子默默点头,转身离去。屋内重新只剩下周才仁和王二郎两人。周才仁微笑着看向王二郎,“你坐吧。”然而王二郎却显得恭敬而拘谨,“不敢。”
周才仁轻声笑道:“何时开始,外城名震一方的二郎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了?”王二郎虽然在外城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影响规矩,但在周才仁面前,他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
此人生来无父无母,与几个孤儿同伴,被一群老乞丐操控,依靠乞讨度日。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日复一日的饥寒交迫中挣扎。尽管他们四处奔波,尽力乞讨,但所得的一切都必须上交那些老乞丐。他们只能依靠剩余的一点食物苟延残喘。一旦乞讨无果,便会遭受残酷的体罚。
在他十岁的那年,命运发生了转折。他与几个同样受老乞丐压迫的孤儿,趁夜色的掩护,在老乞丐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果断出手将他们解决。传闻中,那些老乞丐的死亡都与他有关。此后,他带领着其他人,对外城所有知名的乞丐进行了严厉的清洗。从此,那片土地上不再有乞丐的踪迹。
然而,他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那些曾经的乞丐,在他的调配下,变成了淘粪的工人、码头的苦力、官府修筑城墙的民夫,甚至成为了他掌控下的各种劳动者。尽管他并未像黑旋风那般涉足赌场、高利贷、皮肉生意等非法行业,但他的影响力却不容忽视。只要他一声令下,炎庆府的大粪无人清理,南来北往的货物无人运输,牛马骡市便无法运转。
他的势力甚至比黑旋风还要庞大,然而他却异常低调。他鲜少露面,一座几乎无人问津的简陋小店便是他的大本营。即便他现在已腰缠万贯,却依旧保持着昔日的穷苦打扮。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张扬跋扈。他所掌握的每一项业务,都是经过无数艰辛努力争取而来的。他手中的生命数量可能远超过黑旋风,但他的言语却更为内敛克制。他的存在就像是暗流涌动的水下世界,虽不露声色,却掌握着整个江湖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