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在这肃穆的宫城之中,沉闷的鼓声如同天际的雷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鼓声从远方传来,一声,又一声,逐渐清晰,逐渐强烈。原本宁静的宫城,因这鼓声变得紧张起来。乌云压顶的天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鼓声的震撼,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动着宫墙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朱平安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那鼓声传来的方向正是宫门外。他猛然想起自己曾经心血来潮设置的那面战鼓——那是他为百姓设立的申诉之路,凡百姓有不平者,蒙受冤屈者,都可叩响奏报皇帝,伸张正义。此刻,那面战鼓被敲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在巨大的战鼓之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朱平安的视线中。那是一个孩童,站在战鼓前,挥动着比他大腿还要粗的鼓槌。虽然他的身体细弱,但每一击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鼓声虽微弱却震撼人心,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孩童的身边是一位跪着的老妇,她正对着皇宫的方向哭着呐喊:“孙儿,使劲!”那喊声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孩子紧咬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挥动鼓槌。他的每一次挥动都异常艰难,每一次击中都让他瘦小的身体颤抖不止然而他并未放弃,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随着鼓声越发强烈,他的眼泪汹涌而出,但他的手并未停止挥动鼓槌。他的坚韧与不屈仿佛在风中飘扬,感染着每一个听到鼓声的人。
在震撼人心的鼓声中,一位老妇人虔诚地对着皇宫方向五体投地,她的呐喊声撕裂空气,直达九霄。那呐喊声里,充满了冤屈和无奈。这冤情如同巨石压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她喊冤的声音在皇宫的广场回荡,震撼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皇城护军,如铁壁般将祖孙二人紧紧围绕,他们背对祖孙,在二人身后铸成一道坚固的铁甲人墙,犹如护卫天使,守护着正义与公平。鼓声停止后,敲鼓的孩子跑到老妇人的身边,恭敬地跪下。
老妇人抬起头,颤抖的手整理着孙儿褶皱的衣襟,用半块梳子仔细地梳好他的头发。一块手帕轻轻擦拭掉两人脸上的尘土。她的动作很慢,仿佛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随后她抬头尖锐地呐喊:“民妇大秦百姓姜氏,击鼓鸣冤!”声音穿云裂石。
朱平安一路疾行而来,听到老妇人的呼喊后立刻来到二人面前。他扶起老妇人询问:“有何冤情?”老妇人瞬间嚎啕大哭,边哭边磕头,边磕头边述说自己的遭遇。她的白发随风飞舞,每一根都似乎在诉说着她的不幸和心酸。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却让人心生怜悯。
这位名叫姜氏的老妇人,来自宣南府南平县人。她家中原本有八口人:她和丈夫、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一个孙儿和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人原本过着虽然清苦但也衣食无忧的生活。姜氏和她丈夫一直奉公守法、勤劳善良,是街坊邻居都称赞的老实人家。然而,命运的不幸却降临到了这个家庭头上。接下来,老妇人将开始讲述她的遭遇……
突然之间,祸事降临在这个普通的家庭!
老夫一家人正在吃饺子,欢声笑语中,一队凶神恶煞的官差如狼似虎地闯入家中,将那位勤劳善良的小儿子带走,声称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小儿子在布厂做工,每日劳作后回家,必经米脂巷。那不幸的一晚,梅婉儿和婢女在米脂巷的书院遭人奸杀。当时,小儿曾与友人在旁笑谈,幻想若能得梅姑娘共枕,此生便无憾事。然而,这无心之语竟被误传为罪证,将他推入深渊。
小儿被投入监牢之中,当日便被迫画押认罪。家妇与丈夫欲前往衙门探视,却被拒之门外,不得相见。家妇与丈夫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卖房买通监吏,才得以见到小儿一面。
那场景令人心碎。可怜的小儿已伤痕累累,筋断骨折,躺在血泊之中。见到母亲时,他哭喊出声,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娘,他们打我,我受不了了。官爷说,只要我招供,便不再打我。我冤枉!我冤枉!”儿子的声音从呐喊变成了嘶哑的嘶吼。
家之妇颤抖着问:“儿,你所言可是真心?”
小儿坚定地说:“若不真,甘愿千刀万剐,世代做猪做狗!”他的手指血肉模糊,十指指甲全无。老妇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眼中充满了泪水。这一幕令人心如刀绞,令人不禁为这无辜的家庭流下泪水。
天可怜见,我这民妇家中两个儿子,都是厚道仁义的孩子。他们长到二十多岁,性情温和,从未与人有过争执,就连杀鸡都怕,又怎能杀人呢?
事发那天,我那年幼的儿子早早地回家,还欢喜地在糕饼铺子买了半斤他最喜欢的糕点回来给我。他一路上蹦蹦跳跳,那无忧无虑的模样,让我心碎。
然而,这个世界何其不公。那院中的两个护院,我儿怎会不声不响奸杀两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和丈夫怀着悲痛和愤怒,前往南平县衙,击鼓鸣冤。然而,那县令却视若无睹,声称人证物证俱在,此案已成铁证如山。
所谓的人证,只是我儿与之说笑的朋友,他们之间的交情深厚,怎会出卖我儿?而那物证,是一件我儿从未穿过的丝绸血衣。我家清苦,连饭都吃不饱,又怎能穿得起如此昂贵的衣物?
我丈夫在公堂之上据理力争,为儿子辩解,却遭到县令的怒斥,并当庭杖责二十。他身受重伤,带着满心的悲愤和无奈当晚离世。临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嘴里只有两个字:“伸冤!”
一瞬间,我一家天塌地陷。大儿子为了替父申冤,去找那些官府证人理论,气愤不过和官差厮打,也被收入大牢,刺字充军!
我孤身一人,走投无路,只好变卖家当,转去太守衙门告状。然而,那太守衙门更是冷酷无情,连状子都不接!
当晚,更是有强人闯入我家,抢走我的大儿媳。他们威胁道:“若再告状,就把你的大儿媳卖进妓寨;若还不听,就杀你全家!”此刻的我,身处绝境,无处求援。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被陷害,而我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和绝望,仿佛比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