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队伍行进的速度突然加快。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他们的步伐坚定有力,行进如流水。城防军亦是精锐之师,军令如山,行动迅速。然而,兵马司的差官差役们却显然缺乏足够的体力与训练。他们仅仅小跑了七八里路,就开始气喘吁吁,步履艰难。
丁修放缓战马的速度,眼神不悦地扫过那些面带苦色但又不敢言说的兵马司成员。他心中虽有责备之言,但碍于赵思礼的面子,却难以启齿。
此时,何再桂在马上厉声喝道:“振作起来!你们这些家伙,这可是皇上下旨的要案!平时在城里耀武扬威的,一出城就如此不堪一击吗?赶紧振作精神,眼下正是我们兵马司展现雄风的时候!谁敢有半点松懈,军法无情,绝不姑息!”
李静龙也对此深感不满。这些兵马司的成员在城里时威风凛凛,实在让他失望透顶。
“确实要抓紧时间!”李静龙神色焦急地说道,“丁大人,依我之见,您的人应该先行一步,迅速将海慧寺围个水泄不通。万一那些贼人得知他们的手下已被擒获而提前逃逸,我们可就扑空了!”
“我们自然不怕他们逃逸,关键的是,若那贼首得知消息后自行逃走,后果不堪设想。”丁修皱着眉,声音低沉,“我已命令部下带领骑兵先行,直奔海慧寺。他们在寺庙周围布防,沿途设卡,以防有漏网之鱼。”
“丁大人英明。”李静龙点头称赞,接着转向何再桂,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和尚卖孩子?真是闻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
他又转向丁修,语气中透露出曾经的江湖气息,“小偷小摸、卖私酒、半掩门甚至私下聚赌的,我都一清二楚。对这些一般都不怎么计较。但有两种人,我一旦遇到,必定严惩不贷,丁大人知道是哪两种吗?”
眼见队伍行进缓慢,何广义也不再催促。李静龙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一是贩卖假药、坑害百姓的!二是人口贩子!”他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对于这两种人,我每遇一次,必定严惩。我当年管的那片地方,因为我的严厉打击,再也没有假药害人的事件,也无人敢贩卖孩童。”
说着,他冷哼一声,“如今中原战乱,许多高位之人只知吃喝享乐,做事敷衍。而真正能办事的人,却被他们带得疲塌不堪。一将无能,累及整个队伍!”
队伍在海慧寺外停下,疲惫的差官们如同濒死的鱼,纷纷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冷四急匆匆从暗处窜出,低声报告:“大人,贼人都藏在庙里,庙内还有灯火通明。庙里养了狗,鼻子特别灵敏。我们之前有人靠近,那狗就开始叫了。我们是要强攻吗?”
“强攻恐怕不妥。”李静龙旁边的丁修皱眉道,“传闻海慧寺中有身负命案的通缉犯,这些人亡命之徒,最是不怕死。大过年的,若是一旦冲突导致伤亡,实在是有损喜庆。”
李静龙目光炯炯,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兵马司成员,然后低声命令道:“我们需要给他们来个灯下黑。”他回头,冲着两个瘦弱的汉子张三和李四喊道:“张三、李四,快过来!”
张三和李四立刻小跑过来,一脸恭敬地回应:“老爷,您有何吩咐?”
李静龙问道:“这里你们来过没有?”张三没有立刻回答,倒是李四插嘴道:“老爷,我以前来过一次。”
李静龙嘴角微翘,戏谑地问:“你也是来求子吗?”李四笑着回应:“求子这种事,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本事。以前我曾配合大人们查过度牒。”
\"里面具体的布局,你还能回想得起来吗?\"李静龙不禁再次询问。
\"瞧您说的,我李四靠的就是这份记忆吃饭!\"李四哈哈大笑,随即弯腰,用刀鞘在地上轻轻划拉出一个简单的地图,\"这座庙虽然不大,但布局紧凑。前面有三进院落,这是正门……\"
丁修在一旁听得入迷,不禁多看了李四几眼。他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尽管他内心对兵马司的差官有所轻视,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在细节上的敏锐和熟练。
\"庙里养的有狗?\"李静龙眉头微皱,提醒道。
\"哦,那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李四自信地笑道,\"只是……今天出门匆忙,没有带肉包子引开它们。\"
正当此时,冷四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随身带着猪头肉和油饼……\"
\"那太好了!\"李四欣喜地接口,\"有了这些,几只狗绝对不在话下,交给我了!\"
李静龙听后,拍了拍李四的肩膀,\"狗肉归你,够你炖上一锅了!\"话语间充满了对李四的信任和鼓励。听着二人的对话,丁修不禁对这位名叫李四的人更加好奇。
月色朦胧之中,李四回头吹了个悠扬的呼哨。这声音仿佛能穿透夜空,引来远处的回应。
一个兵马司的差官,嘴里骂骂咧咧地起身,紧紧跟随着李四的脚步。尽管是在这静寂的夜晚,他却显得异常兴奋,似乎找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更奇怪的是,庙里的狗们远远的嗅到了人气,开始警觉地狂吠。然而,每当李四老人经过,那些狂吠的狗立刻变得安静,只有低沉的呜咽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身后跟着的是候顺。”李静龙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侯顺家世代以杀狗为生,他们身上流淌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让那些恶犬望而生畏。”
丁修听得有些迷惑,“一个以杀狗为生的家族,为何能做官差?”
“他的父亲曾被官差欺压,耗尽了一生的积蓄为他谋了个差官的职位。”李静龙笑着解释,“虽然他现在是官差,但实际上并没有俸禄,只是能穿上官服狐假虎威罢了。”
丁修听后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他知道,在百姓眼中,即使是衙门里的白身差役也是威风的角色。若是混得好,其中的财路远比其父杀狗来得广阔。但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欺压和权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