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让你们圣子圣女出来谢恩?”大祭司扫视了一圈跪拜着的人物,在他眼里都是凡阶修士,哪里能一眼看出哪两人天赋最好。
少恒非常讨厌这神界来的明光女神和大祭司,并不想跪着感谢这长得丑想得美的女人。
但是,他清楚现在的地位实力,谨记不能跟白玹惹麻烦的宗旨。
就当祭拜死去的先祖吧。
少恒板着一张脸站出来后行了大礼。
“云川圣地圣子少恒谢过冕下。”
他叩拜后再无一人出现。
“怎么只有一个人,你们这儿的圣女呢?”摇簪扫视一圈。
不至于分部连圣女都没有吧。
白玹眼神冷寒,云川圣地的人没人敢应答。
唯有付东。
“回禀冕下,圣女娇贵,一向目中无人,想来定是不稀罕这个名额的。”
“哦?娇贵?你倒是好好说说你们这位娇贵的圣女。”
一个下界女子也敢怠慢她。
付东早就不满白玹很久了,今日神界来人犹如让他看到超越白玹的机会,他立马道:“回禀冕下,圣女被圣皇宠溺惯了,纨绔又狂傲不羁,经常称云川圣地是神棍集中营,不敬九天神灵!”
白玹冷淡看向付东。
当初他苦海之伤暂时动不了付东,后来又遇四方大陆天灾,于天灾中又受了不少伤,多留了付东一段日子。
现在真后悔没有想方设法杀掉付东。
真是如万袭衣所言,总有一天他会在他的优柔寡断上栽跟头。
“神棍集中营?”
摇簪对这个新词产生了趣味。
大祭司在旁补充道:“下界方言,大概就是骗子团伙的意思。”
集万千信徒受人仰慕膜拜的圣地被人口口声声说是骗子团伙,是对神权的大不敬。
摇簪将手中权杖朝地下一碰。
“区区一个下界凡族,不但狂妄,还敢不来拜见本神!”
付东垂头。
在云川他处处低白玹一头,什么都忍气吞声,这一次,白玹应该尝试一下低头的滋味!
白玹淡淡道:“圣女如今是领着云川圣地的任务外出,并非有意为之。”
摇簪不以为意:“哦?请问圣皇阁下有什么理由说你们的圣女是任务出差,而不是目无尊卑。”
她是询问,也不是。
白玹知道若让曦月回来,必定凶多吉少,而他现在的实力再无护住她的资本。
于是那个挺拔傲骨的男子,朝前走上一步,白色圣洁的衣袍一尘不染,黄金面具下眼神坚定。
他掀起衣袍,单膝下跪,低头。
“还请冕下明鉴,圣女并非无礼,只是出差。”
摇簪笑了。
她就是厌恶此人身上那种那种居高临下的神气,以及不屑的态度。
此人以为凭着他的油嘴滑舌就可以让她真的不怪他的大不敬之罪了吗?
摇簪俯视白衣男子单膝下跪低头的样子,若无其事的道,“圣皇阁下说什么?本神没有听清楚。”
单膝,可不够有诚意。
这个女人是什么本性,白玹再熟悉不过,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她在逼他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面具下白玹自嘲一笑。
摇簪以为他最重要的是尊严吗?
不,白玹历经三难早就看透了众生百相,为了至亲之人,尊严又算什么了?
噗通!
轻微的一声,那个一向处于青洲大陆之巅,云川圣地之尊的男人此刻彻彻底底的跪下,额头碰在地面,俯首向前。
虽是跪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卑不亢,傲然洪亮:“圣女因公差,不能前来拜见冕下,还请冕下恕罪!”
如此,摇簪才淡淡道:“既是公差,情有可原,但规矩不能不罚,圣皇阁下自己门下的圣女自己负责,便在这神像面前虔心一直跪着替她赎罪吧。”
摇簪反手一挥,原本的自由女神像被销毁,广场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神像,是她本人的模样。
这是要众生把她当成神明一样膜拜。
通讯终于结束,威压散去,虚影消失在广场之内,所有人都起身了。
唯独白玹一人跪在神像前。
“圣皇……”
付东试图将白玹搀扶起来,“女神冕下已经走了,圣皇不必跪着的。”
其实付东心里知道,神界的人虽然走了,必定会有法子监视他们这里的一切,白玹若是起来,必定又会得罪那位明光女神。
白玹并未应付东的话,天空下了小雨,打湿了他雪白长衫。
“既然圣皇执意虔诚祈祷,老夫也不便打扰了。”付东故意走到神像面前虔诚的行礼,正是白玹跪着的方向,是他自己要保曦月的,活该!
云川所有人看着他们曾经最敬仰的人如今的模样,各种声音层出不穷,并未散去。
“圣皇竟然真的跪下了。圣皇大人不是青洲第一人吗?”
“青洲第一人又如何,没听到方才那些人自称神界来人吗,神界啊,那可是神界,真神满地走的神界!”
“啧,在神界之人眼里,神临境的圣皇与我们这些地赤境的普通人没有区别,都是轻易可以碾死的蚂蚁,不跪就是找死。”
“神界之人不都走了吗,圣皇怎么还不起来。”
“神界之人能力通天,既然明光女神让他跪着,定是派人在附近监视着,他哪敢起来。”
“真是可怜我们的圣皇大人,他一直高高在上,受得了这种折辱吗?”
世人躲在阴暗的墙角细语,见到曾经处在高台的白玹独自跪着的时候,他们似乎有一种独特的优越感。
沥沥小雨下成了瓢泼大雨。
少恒握紧拳头站在暴雨之中,各种声音传入他耳里,冷漠看向那些幸灾乐祸的人道:“所有人,滚回去干你们该干的事情!”
圣子为人冷漠,可从未对圣地中任何人说过一句重话,不骂人,今日不一样了。
听到这吼声,群众渐渐的散了。
只有那个本应该是圣殿至尊的男人跪在明光神像前,双膝着地,然而腰骄傲的挺直即使是跪着也露出无与伦比的尊贵气质。
寒凉的雨水夹带冰系灵力从发丝游走在灵脉之间,凛冽砭骨。
摇簪以为他会冲动?
不,白玹早已经不是当年年轻气盛,冲动行事的性格了。
当年,少年无畏,空有一腔孤勇,可就是他的自傲负气,落得遍体鳞伤,黄泉一线。
输得彻底,害得让好友冒着生命风险来救他。
承受一时侮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他怎么会不懂得其中利弊?
可是白玹没有想到他的身后一直站着白衣镶金边的少年。
雨水冲刷着少恒那张本该是世间最纯正圣洁的无瑕面容。
“为什么!”
白玹回头看见少恒的眼眸逐渐变得阴冷起来,他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少恒,你先过来听我说。”
少恒不听,站在雨中握紧拳头,眼底戾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