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丁光耀房间出来,耳边始终萦绕着丁光耀的话。该不该管张桂枝,这个好人要不要做到底,乔岩有些迷茫困惑。尽管难以抉择,他还是利用下午间隙来到王雅家。
在外人眼里,可能是多管闲事,但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谁也无法知道在留置基地的一个月里,他和蔡小虎经历了怎样的斗争和煎熬,更难以置信俩人结下难以捉摸的友谊。更为直观地说,蔡小虎之所以能交代,是用保护张桂枝母女为前提换来的。
他能坐视不管吗?
进了家门,王雅正帮衬着张桂枝收拾房间,女儿张佳怡则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他兴高采烈拉着进了主卧道:“看看怎么样,这个房间大,让莉姐和佳佳住这边,我去隔壁小卧室。”
见到乔岩,张桂枝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道:“乔主任,小雅,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我不太会说话,如果有机会见到蔡小虎,我一定会和他说的。”
王雅递上纸巾,抱了抱肩膀道:“莉姐,别胡思乱想,你就踏实在这儿住着,反正一个人挺无聊的,正好有人做个伴。还有,以后别叫乔主任,就直呼其名,或者叫小乔,这是家里,没那么多讲究。”
乔岩看了看王雅,附和道:“对,既然搬过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过这里条件简陋了些,可没你之前住的别墅宽敞。但为了你和佳佳的安全,只能先委屈你一阵子。”
张桂枝擦掉眼泪道:“我在南江没有亲人,你们肯收留我就不错了,怎么会嫌弃呢。再说了,我也过过苦日子,住地下室,比这条件不知差多少倍……”
想当初,张桂枝住着豪宅,开着豪车,雍容华贵,威风凛凛,这才几天功夫,如同换了个似的,面容变得苍老憔悴,眼神里也没了曾经的傲气和自信,变得唯唯诺诺,闪烁其词。乔岩不知该用法律的准绳看待她,还是用道德的世俗怜悯她,不管怎么样,这个忙他要帮到底。不看蔡小虎和张桂枝,看在她可怜女儿身上也得出手相助。
乔岩道:“我不知该叫你张桂枝,还是张莉莉,既然王雅喊你莉姐,那我也跟着喊吧,就算开启新的人生吧。更正你一个词汇,不是收留,而是共同居住,你虽然触犯了法律,但没必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卑微。”
“这里是省纪委家属院,我想没人敢在这里造次,你大可放心。但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由于你还在取保候审期间,这段时间尽量低调点,衣着打扮朴素一些,不要和任何陌生人接触,更不要透露你的住处。要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或王雅联系,我们会尽可能地保护你。”
“另外,我看到家属院附近有幼儿园,把孩子转过来吧,这样你方便接孩子,也能减少距离,以免出现节外生枝。等过了这阵子自由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王雅立马爽快地道:“孩子转学的事交给我,一会儿我就去问问,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
张桂枝频频点头,对乔岩深信不疑。或者,她也没有别的依靠了,道:“我听你们的,真的谢谢。佳佳,过来!”
张佳怡放下乔岩送给王雅的熊娃娃,从沙发上爬下来,来到张桂枝身边抱紧大腿,睁着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俩人。
“这是你乔岩叔叔,你要记住他,明白吗?”
张佳怡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抬头看看张桂枝,小声地道:“妈妈,你不是说他是坏人吗,是他抓走了爸爸。”
张桂枝将女儿抱起来情深意切地道:“乔叔叔是好人,王雅阿姨也是好人,他们是我们的恩人。”
由于还有东西要拿,张桂枝把佳佳留下先走了。王雅抱起佳佳在脸蛋上左亲右亲,母爱瞬间大发,开心地道:“你看佳佳多可爱多漂亮啊,以后我也要生个女儿,真是喜欢不得了。”
看到王雅喜欢佳佳,乔岩心里放松了不少,发自肺腑道:“王雅,谢谢啊。”
王雅回头白了一眼,道:“说什么呢,别把自己当成圣人似的,又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是我特别喜欢我们佳佳,对不对!”
说着,把头顶在佳佳怀里,佳佳咯咯地笑了起来。短暂的接触,俩人关系变得很融洽,乔岩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也喜欢孩子,把佳佳抱起来在空中飞舞,佳佳开心大笑,她没有烦恼,更不知道家中发生了那些变故。从小就没了父亲,对她而言多么的惨烈。
乔岩带着她下楼买了一堆零食和玩具,俩人已变得熟络起来。或许从小没有男人宠她,居然对他格外依赖。
眼见要天黑,乔岩得返回酒店。临走时,佳佳扑进他怀里,用稚嫩的声音道:“乔岩叔叔,你还会来看我吗?”
乔岩在小脸蛋上亲了亲道:“当然会啊,只要叔叔有时间就来看你,还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再带你去游乐园,好吗?”
佳佳开心地鼓起了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期待道:“叔叔,不许骗人哦。”
“当然不骗你,你不信问王雅阿姨。”
有那么一瞬间,王雅看到这一幕,恍如几年后和乔岩的生活,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幻想终究抵不过现实,瞪着乔岩愤愤地道:“你叔叔就是个大骗子。”
佳佳立马回击道:“不,乔岩叔叔是好人,他不是大骗子。”
佳佳懂事的让人心疼,乔岩笑了笑道:“听到了吧,孩子的话是最真的。”
临走时,乔岩本来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道:“王雅,委屈你了。”
王雅拉着佳佳看着他,复杂的眼神写满爱意情愁,挥了挥手道:“别虚情假意的,赶紧滚吧,不想看到你。”
乔岩冲她挤了下眼,有些依依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