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监局副局长李勇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吃早饭的时候,参加培训的领导个个心事重重,提心吊胆,见了丁光耀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点头哈腰,匆忙躲避,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丁光耀要的就是这种震慑效果,让他们自己知道,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夹着尾巴低调做人,胆敢与县委唱反调,或者随风摇摆,飘忽不定,蔡小虎李勇就是下场。
上午是开班仪式,丁光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做了慷慨激昂的动员讲话。还说不管培训也好,喝酒也好,就是出来见世面,长见识,开眼界,拓思维,回去以后实践到具体工作中。
不愧是中国最高学府,教授知识渊博,经验丰富,让人听着如痴如醉,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下课后,乔岩拿出手机一看,安监局局长马庆辉给他打了四个电话。联想到李勇的事,不知该不该回过去,犹豫再三,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马庆辉心急如焚道:“哎呀,我的乔大主任,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我都快急死了,丁书记在身边吗,我给他打不接。”
乔岩躲到角落道:“你现在给丁书记打什么电话,有些不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马庆辉赶忙道:“不是李勇的事,今天上午江县长来安监局调研了,把我臭骂了一通不说,还责令全县煤矿企业立马复工复产,说是上级领导要求了,哎呀,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为好。”
李勇前脚刚抓,江国伟后脚就去安监局调研,本来两者没联系,也让人浮想联翩。乔岩道:“那复工复产了吗?”
马庆辉委屈地道:“我能不听吗,他毕竟是县长,而且拿上级领导说事。指令已经通过政府办下达下去了,除了曙龙煤矿其余全部复工复产。而且要求我,三天内必须完成曙龙煤矿复产验收工作。”
这就有意思了,丁光耀不在,江国伟耍横,虽是让他暂时主持全县工作,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吧。不出意外,这是对李勇被抓发泄不满。
丁光耀说,这两天有大事发生,难道江国伟还有更大的动作吗?
乔岩见到丁光耀的时候,见他闷闷不乐,想必已经知道了。获取信息的渠道又不止一个,估计县委办给他汇报了。
到了下午下课时,金安县又传来了一则震惊消息。福田镇邓家庄村民把镇政府给围攻了。说是听说县里要改制村里的煤矿,断他们的财路,坚决不同意,必须给个说法。
刘志民远在京城急得团团转,立马就要订机票飞回去。请示丁光耀后,让他定住神,稳住气,安心培训,让镇长姜文森去妥善处理。
这是有人故意在挑事,丁光耀盼着他们闹事,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再下刀子就顺理成章。
原以为就这样消停了,谁知凌晨时分又传来了更为劲爆的消息。县公安局开展了一次扫黄抓赌突击行动,把刘哲给抓了。
就在昨晚,乔岩还提醒丁光耀,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印证。
公安局的人太胆大了,明知道是丁光耀的司机,他们还敢下手。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不是赤裸裸挑衅吗。
这确实是个棘手问题。
乔岩第一时间打给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徐文涛,没想到他不在金安。此时正在省城,说明天有会。对于今晚的行动,他毫不知情。
本来就蹊跷,这下更坐实了。说不定就是给刘哲下的套,故意让他跳进来再围猎,矛头直指丁光耀。
来到丁光耀房间,他正在打电话。从口气判断,应该是和童伟通话。
“你告诉曲江海,让他按法律程序办事,如果刘哲违法了,该抓抓该判判,不必请示我,更不要因为是我的司机而徇私枉法!”
挂了电话,丁光耀把手机重重扔到沙发上。说归说,心里还是很憋屈的。他在痛恨刘哲不争气,让别人抓住把柄。更在愤怒,曲江海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动他的人。背后谁在搞鬼,如同秃顶上的虱子,显而易见。
他的手机此起彼伏响着,乔岩瞄到是曲江海的。他一直打什么电话,还不知该怎么做吗。乔岩判断,曲江海此刻是最痛苦的,骑虎难下,不管怎么做两头都得罪。如果没猜错,他也掉进了别人的圈套。
丁光耀在房间踱来踱去,乔岩站在一旁干着急出不上力。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私人手机,酝酿了许久,冲乔岩挥挥手示意回避。
乔岩出来后,猜测这个电话应该是打给林福东的。毕竟刘哲伺候后过对方,如何做还得请示老领导。如果他是林福东,挥泪斩马谡,绝不拖泥带水。要是夹杂着人情,接下来很多工作无法开展了。
这时候,曲江海的电话打到乔岩这里了。丁光耀都不接,他能接吗,接了说什么,事情如此敏感,还是不接为好。
他很想知道事情原委,可这时候找谁去问,外人不见得知道真实情况。曲江海刚挂了,田文斌又打了过来。躲到偏僻角落,接了起来。
从田文斌口中得知,刘哲是在宏图国际大酒店赌博的,当场搜出十几万现金。参与赌博的除了一些社会人外,还有宾馆经理任超,组织部长任晓川司机,宏图集团的副总,以及马长江的女婿。
什么?马长江的女婿不就是好友赵旭东吗?乔岩惊愕不已,赵旭东怎么会和刘哲鬼混到一起,简直难以置信。
这下完了,参与赌博的人或多或少和丁光耀有千丝万缕联系,这分明是有预谋的设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给他们扣上一个聚众赌博的帽子绰绰有余,而且宏图国际大酒店也要受到牵连,为他人提供赌博场所,同样是在犯罪。
短短一天内,接二连三发生了如此多离奇事件,恰好是丁光耀在外培训期间。这是在反击对抗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