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在台上讲着,下面的人认真听着,有的一知半解,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啥东西。还是王大勇,听到钱两眼冒光,打断问道:“能给我们分多少钱?”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乔岩基本摸清了王家沟人的底牌和情况。如同万千百姓一样,长时间受困于土地的束缚,加上地理环境、受教育程度等制约,即便有了发达的网络,对外面的世界接受能力有限,至今保持着那份淳朴良善,厚道实在。
但走不出去不代表完全蒙蔽,市场经济的思潮早已吹遍了青山绿水间。突然的思想开放,让人们看到了金钱和物质带来的冲击力,进而变得功利贪婪,对曾经所谓的集体荣誉,如同又臭又硬的破抹布,早已扔得远远的。利益至上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什么为了大家,只要自己能得利,利益不受损害,其他都无所谓。对金钱的渴望,超出了任何时候。
乔岩一直给他们灌输集体思想,不管是修路,还是发展产业,都是为了大家好。明面上欢欣鼓舞,实则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其他人不管,他能得到什么才是最关心的。
掌握了村民的思想动态,乔岩尽可能地把利益普惠到每一家,但绝对公平是不可能的。只要把一切放到明面上,公开透明,照顾到多数人利益即可。
乔岩看着王大勇急切的眼神,笑了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接下来我给大家先算一笔账,然后再说我的思路。一亩地,刚才大勇叔也说了,可产玉米接近一千斤,不可能这么多,最多八百斤。为了方便测算,就按一千斤。”
“我查了下近些年的玉米收购价格,大致在七毛到一块一之间,波动还是挺大的。一亩地一年收入一千元,抛去化肥种子等,也就赚四五百元,还不算人工。”
“我了解下,咱村的种粮大户是村西头的王老五,有二十三亩七分地,一年下来差不多两三万。假如,现在把你们的地租给合作社,由合作社统一经营管理。你们除了收租金外,还可以到合作社打零工,每个月赚上一千元,这笔账,你们觉得合算吗?”
乔岩讲得很慢很细,就怕他们听不懂。即便如此,有的人还是听着稀里糊涂。他又道:“简单来说,地还是你的,之前是一份收入,现在变成两份了,原先靠天吃饭,以后就不用你们承担风险了,坐在家里收钱就行。”
一旁的王德胜急了,补充道:“哎呀,瞧你们笨的,这都理解不了。打个比方,老四把你媳妇租给良全了,媳妇还是你的,老四不单要给你付租金,还得给你媳妇零花钱,反正都是你家的。”
“哈哈……”
坐在角落里的王老四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看到众人冲着他放肆大笑,等反应过来指着王德胜破口大骂道:“你婆姨才租出去了呢。”
又一阵哄堂大笑,乔岩都被这个恶俗的比喻逗乐了。虽然粗俗,道理也差不多。接过话茬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吗,用现代名词讲,这叫土地流转,联合经营。这样的好处,不仅可以降低大家的风险,也可以提高收入。”
别人在大笑,王良全则蹙眉凝神思考。突然举手问道:“乔书记,我听明白了,这是好事,我肯定支持。不过我有疑问,先不说钱,假如把土地都租走了,我们想自己种点粮食怎么办,总不至于去外面买的吃吧,这样算下来很不划算。还有,如果没有土地的呢,将来和我们一样分红吗?”
乔岩对老实巴交的王良全刮目相看,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点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考虑到各家的情况不一样,我们采取自愿的方式,愿意租就租,不愿意租还自己种着。你可以给自己留一小块地,没必要都租出去。”
“至于没土地的,还在村里户口上的,这个我也考虑过了,合作社的分红分两种形式,人头和土地。前者就不说了,只要户口在咱村的,不管大人小孩,一视同仁。剩下的就土地股,租给村里的,我们会根据实际收益进行合理测算,土地多的多分,少的少分。”
王大勇还是惦记着钱,急切问道:“说了这么多,一亩地给多少租金?”
这两天,乔岩根据大河镇的模式,结合王家沟的实际仔细测算了下,道:“根据地块的位置和肥沃程度不同,我大致划分了下区域,靠河一边的土地每亩每年五百元,山后面的少一百。这个不强求,大家自愿。”
“说到这儿,再回到合作社上。由于村干部不能兼任合作社理事长,这个位置最好由有想法有干劲的年轻人来当,带领大家共同致富。这不,我把村里的两个年轻人叫回来了,大家都认识。天林,天泽,和你这些伯伯叔叔打个招呼吧。”
王天林兄弟俩自始至终没说话,也没有发言权,听到叫他们,慌忙起身点头打招呼,信心满满地道:“都是自家实在亲戚,我们肯定会好好干的,不会亏待大家。”
王家沟很小,小得村里只有一个王姓,往上倒腾,都是不出五服的亲戚。鲜有几个外姓,在村里没有任何发言权。
既然是“亲戚”,众人也不好说什么。讨论了一通租地价格后,终于有人问道:“把我们的地租了,到底干什么,能赚了钱吗?”
在座的有部分出去参观了,但光顾着玩了,没想着发展。乔岩大概介绍了下大河镇的情况,又把两家联合发展解释了一通,道:“花卉种植,可能大家不太了解。我跟着丁书记出差时,去过山东的一个镇,整个镇就靠种花,做到了全国市场。当然比不上云南,但我们西北市场至今是一片空白,大河镇率先做了起来。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了规模,形成完整的产业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