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了这么个小插曲,乔岩快速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这是他当秘书时候养成的习惯,不管大事小事都要记在本子上,当然手机更方便,还是觉得书写下来的牢靠。每天晚上都会翻看,总结得失,查看行程。
合上本子,乔岩脑子瞬间短路,不知道刚才要干嘛来着。回忆起来后,把稿纸丢进抽屉里。
此时此刻,蔡伟正和他们汇总摸底情况。除了固定资产,还对各厂的土地进行了测量,不一定精准,最起码大差不差,为下一步决策谋划提供详实数据。
正打算过去看看,付兴海红着脸满身酒气进来了。乔岩赶忙起身沏茶倒水,道:“我打算等结果出来后再向您汇报,喝点热茶,解解酒。”
付兴海虽当上副县长了,依然摆脱不了基层的习气。房间里有暖气,再加上喝了酒,身上火烧火燎的。进门后外套一脱,脱了鞋盘坐在沙发上,点燃烟慵懒地斜靠着道:“你小子,今天动静整得太大,后劲太足,到现在都有人到处找我了。”
乔岩坐在对面道:“改革嘛,总得动刀见血,我一早就给您打过预防针的,尤其是服装厂这个脓疮,要是不挤掉,将影响大局。”
付兴海往前一凑道:“服装厂仓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岩简单描述了下,付兴海又靠回去深思片刻道:“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乔岩基本能猜到,道:“还有谁,肯定和刘建林有利益交往的人,这一下子爆出来,有人坐不住了。”
付兴海指着乔岩,蹙眉道:“你呀,捅了马蜂窝了,怎么说你才好呢。正经事还干不过来,这下好了。”
乔岩看出付兴海不是真生气,故意道:“我又不知道里面会有那些东西,可看到了又不能不管,毕竟发生在服装厂,要是像化肥厂那样,我岂不是又要背黑锅?”
付兴海眯着眼睛道:“我又没怪你,今晚县里可热闹了。都在四处撇清关系,和他们无关。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曲江海,挺好,倒要看看最后他怎么处理。这事,曹书记和王县长都知道了,至今还没表态。你说,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
乔岩事后分析过,这么多东西肯定不是刘建林的,有可能有人寄存在那里。至于是谁的,他也说不来,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也有可能是两三个人的,或者更多。不过他好奇的还是那箱炸药,更好奇是否与化肥厂爆炸案有关。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付兴海脸上露出笑容,伸直双腿悠哉地摸着肚皮道:“到了这个份上,没人敢承认。这事很棘手,就看曹书记最后怎么定夺吧。即便是下令彻查,倒霉的还是刘建林。这个蠢货,要大难临头了。”
乔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付兴海,与平日里的正派形象截然不同。他本想深入沟通,又咽了下去。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起身拿起来看到是钟鸣宇的,迅速接了起来。
“付县长,曹书记现在叫我过去。”
付兴海立马坐了起来,笑容消失道:“估计是询问今天的事了,你不是想搬走刘建林这个绊脚石吗,这次机会正好。行了,你赶紧去吧,我也回了。”
乔岩马不停蹄赶到宾馆,曹政军正在卫生间洗漱,不一会儿走了出来,直截了当问道:“什么情况?”
乔岩简要汇报了一遍,曹政军坐在沙发上蹙眉冥想,将手中的毛巾重重丢在一旁道:“简直乱套了!”
说着,当着乔岩的面拨通了曲江海的电话,问道:“你那边调查出来了吗?”
曲江海恭敬地道:“曹书记,还没有,不过据刘建林交代,那些高档烟酒是他开烟酒店小舅子存放的。墙上挂得枪支,我们核查了,是假的。至于炸药,他说是他当厂长的时候就有了,一直不知道如何销毁,就搁置在那里。”
曲江海的这个解释很难信服,曹政军没有理会,道:“刘建林今天暴力阻碍执法,这是事实,按治安处罚给拘了,至少十天。另外,查抄的东西谁都不能动,安排人保护起来。”
挂了电话,又给纪委书记袁方劲拨通:“你安排人今天晚上就进驻服装厂,着重查烟酒的来源,以此为突破口,查一查刘建林担任服装厂经理以来的违法乱纪行为,尤其是涉及倒卖转移国有资产,不管谁打招呼,绝不留情。十天内,我要结果。”
曹政军果然信不过曲江海,但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在鼎力支持乔岩的工作。而且安排工作思路清晰,公安局那边拘人,纪委这边查人,正好打了个时间差,这是要对刘建林下死手。
安排完工作,曹政军缓和语气道:“今天表现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强硬态度。干工作,就要这种无所畏惧的态度和精神。下午,已经有人去市委上访了,不要怕,我都提前打好招呼了,凡是涉及金安县国企改革的信访,一律不接。”
得到曹政军的认可,乔岩胸口堵了一天的气终于释放出来。干工作不怕,就怕两头受气。道:“谢谢曹书记理解,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
曹政军摆摆手道:“我要得就是你身上这股劲,不要有任何顾虑。他们一直等着我烧三把火,考虑到丁光耀任期时查处的领导干部不少,不想和他们动真碰硬。看来是不行了,在这两件大事上,谁要敢阻拦或破坏,我不会手下留情,见一个打一个,倒要看看有几个不长眼的。”
“这个刘建林,我给过他机会,还有人打招呼,说这个人不错,就这样?我知道他为难了你好几次,这个付兴海摇摆不定,既不想得罪人,还想在我面前讨好,我最反感这样的人。这次,我亲自给你扫清障碍。除了抓他,还得拉出个垫背的,倒要看看谁在背后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