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乔岩早已握紧了拳头,唏嘘不已。说到底,赵璐出身太贫寒了,又没见过世面。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就是另一个结局。
乔岩没有打断她,继续怀着悲愤的心情聆听她的讲述。
赵璐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拿着纸巾擦拭着,接着道:“回到家后,我谁都不敢说。其实那晚,我和我男朋友本来说要回他家的,后来他一直给我打电话,始终关机。第二天他着急忙慌找到我,我谎称加班了,没有回来。第一次,我欺骗了他。”
“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也不忍回想这段肮脏不堪的往事。直到后来有一天,杨清泉主动给我打电话,说要一起吃饭。我立马就拒绝了,可他又拿视频说事,还说要开除我。为了保住工作,又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我鬼使神差地又去了,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晚,又喝了好多酒。喝完酒,感觉浑身燥热,后来才知道往酒里放了药。那晚,他们玩得更过分,居然四个男的,除了我还有另外三个女子……”
“这次以后,我真的没脸见人了,随即和男朋友提出来分手。尽管诸多不舍,但我的身体已经脏了,不能让他为我种下的恶果来买单。隔了几天,杨清泉提拔我为财务经理,又悄悄地往银行卡里打了十万元。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只要听话,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我如何反抗,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就这样沦为他的玩物,隔三差五就叫我出去,而且越来越变态。他吃了药后就像个魔鬼,疯狂地掐我,打我,折磨我,虐待我,有一次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窒息晕了过去。我那时候没有任何反抗,反而迫切地想死,一死了之,一切都结束了。”
说到此,赵璐已经泣不成声。乔岩面色冷峻,后牙槽都快咬碎了,没想到杨清泉是个衣冠禽兽,这种人居然身居高位,简直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赵璐像极了这个时代底层人群的缩影,单纯善良,勤劳坚毅,靠着奋斗一步步走出大山,靠着努力一点点改变命运,每迈出一小步都能收获极大的满足感,她所达到的高度在别人眼前在寻常不过,但心中的灯依旧照亮前方,向着另一个目标奋勇前行。
然而,面对强权表现出愚昧、懦弱甚至无知,不敢反抗,忍气吞声默默选择了妥协忍让。正因为她瞻前顾后,怕失去努力换来了一切,让强权者精准地切中了命脉,变得肆无忌惮,愈发狂妄。弱者越表现出惊恐害怕退缩,越能激发出强者的变态心理,简单是施暴已经无法满足他的私欲,追求各种新奇来刺激更偏执的需求。
如果当初赵璐敢于拿起法律的武器,不畏强权,誓死维权,当什么都不害怕不在乎的时候,杨清泉也不敢如此嚣张。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几个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声誉站出来对抗,维权之路何其艰辛。即便侥幸成功了,她的后半生也就毁了。底层人群的维权成本实在太高了,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微小如尘的生命。
乔岩何尝不是山石上的苔藓呢,和赵璐是一类人,没有本质的区别。面对强权的打击报复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左右利用充当炮灰,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慢慢发育,等待阳光普照的时候,再奋起反抗。不同的是,乔岩从来不认命,即便身处逆境也要打脱牙和血吞,始终坚持着心中的信念,另辟蹊径探出头感受微弱的光亮,不放过每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因为他没有容错机会,一旦错过,不会再有。
乔岩很同情赵璐的遭遇,感同身受,甚至身临其境,但他不是公安民警在断案,也不是居委会大妈调解矛盾,不能跟着赵璐的情绪而波动,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等她情绪稍微稳定后道:“赵璐,很遗憾用这种方式认识你,听了你的讲述我很痛心悲愤,但不能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强者就选择自暴自弃,更不能轻易选择轻生。你的生命,是你父母赋予的,任何人都无权剥夺。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公道,让恶魔下地狱。”
听到此,赵璐黯淡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满怀期待看着他道:“谢谢你,乔组长,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乔岩看了看表,沉着冷静地道:“赵璐,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对我接下来办案非常重要,可以吗?”
赵璐重重地点了点头。
乔岩坐起来道:“第一个问题,杨清泉对你的所作所为,有多少人知道?”
赵璐蹙眉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杨清泉总是和我单线联系,而且每次见面的都是不同的人。”
“这么说,罗太华和梁文昌他们也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
坏了!
乔岩顿时有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这两人不知道,还有意让赵璐接触自己,要让杨清泉知道了,杨清泉还不勃然大怒?
赵璐目前的处境很危险,乔岩必须抓紧时间问话。随即从衣兜里拿出照片,小心翼翼推到面前道:“你不要管我是如何得到的,如实回答就行,这照片的女子你有认识的吗?”
赵璐点了点头,道:“只认识一个,董办的秘书曹亚楠。”
“那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这……我不太清楚,原先她在集团下面的子公司,去年才调回总部,到了董办工作。”
乔岩基本明白了,指着照片中的年轻男子道:“这又是谁?”
赵璐看了半天道:“不认识,应该不是公司的。对了,乔组长,杨清泉他还喜欢玩男的,这有可能是他的男伴……”
乔岩三观再次颠覆,他顾不上追问这些,又指着旁边人影道:“他是谁,照片是他拍摄的。”
赵璐努力回想道:“每次见他不是喝醉,就是被他放了药,我的意识是模糊的。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董办的副主任王俊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