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乔岩上卫生间的时候在手机上刷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乡新闻:昨晚9时38分,位于秦河市三明区的海丰化工厂发生爆炸,具体原因未知,初步调查可能是发生液体泄漏。目前,已造成9人死亡,32人受伤。据悉,国家安委办已派出专家组抵达事故现场,正在全力实施抢救工作。
都登上新闻头条了,看来这起事故不简单。南江省再次以这样的负面新闻进入大众视野,外人对该省的刻板印象,短时间内是无法消除。
此事与乔岩无关,大可不必操心,可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前阵子华同集团腐败新闻还没消除,这又发生了爆炸事故,不管是意外事故,还是责任事故,肯定要严肃追责。
吃早饭的时候,艾琳还沉浸在昨晚的求婚仪式,兴致勃勃道:“今天一天能拍完婚纱照吗?”
乔岩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道:“说不来,听摄影师安排就行。”
“世鹏去哪了,还在睡觉?”
乔岩不想和她聊这些,含含糊糊道:“临时有事,昨晚已经回去了。”
“啊?这么着急吗,把媛儿一个人撇下,倒也好意思,我打电话问问。”
乔岩拦着摇头道:“他真的有急事,不要打扰。”
艾琳见乔岩神情严肃,心里一紧道:“发生什么事了?”
乔岩打开新闻递到面前,艾琳看后露出惊恐的表情道:“这事和高世鹏有关系吗?”
乔岩不太了解他职业的属性,道:“主要看这次事故的原因是什么,牵扯到哪些部门,如果属于能源监管,那他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日常的安全监管,主要在应急局,就看将来责任认定了。”
艾琳松了口气道:“那还好说,和你没事就行。”
这正是乔岩所担心的,按照职责分工,九室正好联系秦河市,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肯定要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说不定聂广良昨晚已经带队下去了。不过这时候也没联系他,应该没他什么事。
反过来一想,他不过是个借调的,还没正式调入省纪委。再说了,九室那么多人,又不差他一个。让请假出来放松,是聂广良同意的。
乔岩不再多想。吃过饭,徐欢要提前返回,李媛随即也要回,王天泽和赵璐见状,干脆一同离开。将他们送离后,摄影师团队过来开始沟通。
一番沟通后,化妆师开始化妆,忙活了将近一上午,艾琳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站在乔岩面前转着圈展示。看着漂亮温婉的艾琳,想到她在未来的不久将成为他的妻子,乔岩心情很复杂。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这一天,总算到来了。
一群人来到拍摄地,刚拍了一组,工作人员递过手机道:“乔先生,您的电话一直在响。”
乔岩接过来一看,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聂广良打来的电话。犹豫片刻,躲在一边接了起来。
“乔岩,你现在在哪?”
乔岩回头看看艾琳,实话实说。聂广良声音低沉地道:“海丰化工厂的事,想必你知道了吧,我们昨晚已经到了现场。吕书记也来了,没见到你人影就询问了,让你立马返回,加入专案组参与整个事故的调查。”
见乔岩不说话,聂广良又道:“乔岩,我知道这时候叫你回来不合适,但没办法,吕书记钦点你参与办案。我已经和他说了,说你请了假正在休整,但他说先回来处理此事,结束后再补休。我也不忍心,但实在抽不出人手,几个会办案的都在杨清泉案子上……”
“好了,别说了,我回去。”
聂广良见他同意了,立马道:“好好好,我现在安排人给你订机票,并派专车去机场接你。”
挂了电话,乔岩看着笑容灿烂,阳光明媚的艾琳,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硬着头皮也得解释。酝酿半天,把艾琳叫过来,却说不出口。
艾琳见他心事重重,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让你回去?”
乔岩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艾琳有些失落,又道:“什么时候走?”
“让马上返回。”
艾琳笑容全失,无奈地撇了撇嘴道:“好歹把这组照片拍完,行吗?”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乔岩无可奈何道:“你不会怪我吧?”
艾琳为其擦掉脸上的灰尘道:“怎么能怪你呢,谁能想到有这种突发事故。再说了,领导让你回去,能拒绝吗。没事的,等你结束了再拍摄就是。昨晚你已经给了我终生难忘的美好时刻,足够了。”
乔岩将其揽入怀中拥抱着道:“对不起,艾琳,回头我一定补上,咱们还有好多要去的地方没去呢。”
艾琳露出笑容道:“不急,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有的是时间。那赶紧拍吧,别耽误了正事,我和你一起回去。”
俩人匆匆拍完,和摄影师做了耐心的解释,卸妆换上衣服直奔机场。把车丢在机场,回到夏州市已是晚上八点半。
出了航站楼,果真有人来接。乔岩连家都没回,直奔秦河市。
快到秦河市时,很远就能看到浓烟滚滚,时不时还喷着火花。尽管在车里,都能嗅到刺鼻的气味,像是烂鱼臭虾的腐败味,还有些辣嗓子,刺激着眼睛都睁不开。
车子直达海丰集团。大门口拉起了警戒线,站着十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对过往的车辆逐一盘问。轮到乔岩的车辆,已经亮明身份都不让进,最后让里面的人打了招呼才算进去。
进去后,院子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光救护车消防车救援车就有几十辆。还有各种牌照的轿车越野车,清一色的丰田霸道,一看就是上级下来的。甚至还有部队的车辆,估计全省最精锐的力量全都集中到这里。
除了车辆,人也不少。个个行色匆匆,有的提着东西奔跑,有的扯着嗓子打电话,有的抽着烟来回踱步,还有的蓬头垢面站在那里发呆。看样子,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