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庆看看俩人,又盯向乔岩,寻思片刻道:“乔老师,许家村路途遥远,且路难走,如果你那好车都爬不上去,我们那破车更上不去。不要担心,村里总共就二十二口人,不会有事的。”
听到此,乔岩急切地道:“周书记,二十二口人也是人啊,到底是什么情况,乡里应该第一时间了解情况。如果没事就好,要是遭了灾,得赶紧想办法救援。另外,去往许家村的路上,我看到好多关牲畜的简易棚已经倒了,而且路上的积雪非常严重,需要及时清理。一来是方便群众出行,二来是抢通救援通道,万一有什么事,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听完乔岩的说教,周国庆显然有些不耐烦,挪动了下身体耐着性子道:“乔老师,你关心的是你的学生,而我关注的是全乡两万多口人。这些不用你说,我会统筹考虑安排的。这不,我们正在研究对策,如何做好防范应对工作。你回去安心等着吧,肯定没事的。”
见周国庆推脱,乔岩不死心地道:“周书记,这都中午了,乡里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趁着现在雪停了,抓紧行动起来,这样都干不了几个小时就天黑了。万一再下起雪,情况不容乐观。”
周国庆脸一黑,笑容瞬间消失,压着火气道:“乔岩,你也是当过领导的人,而且级别比我高,但乡镇工作经验有所欠缺。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慌,更不能乱了手脚,一切服从县里的统一调度指挥。昨天召开了专题会,县里正在拿方案,方案出来后自然会行动的,这个就不必你操心了。”
一旁的高兴文附和道:“就是,乔老师,你现在是老师,还是支教老师,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跑到乡政府指手画脚,不觉得不妥吗?就算有什么,也轮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吧,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乔岩斜视着高兴文,愣是把腾腾燃起的怒气压了下来,放低姿态道:“高乡长,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你也别和我争论这些,我来三河庙乡半年了,也算半个这里的人吧,在危急关头,每个人都责无旁贷。我恳请你们,抓紧时间行动吧,不能再等了。”
高兴文正准备反驳,被周国庆拦了下来,保持一定涵养道:“乔老师,你先回去,安心等待,我比你更着急,这次涉及面广,情况也比较特殊,必须拿出周全详实的方案。”
见他还在拿把着官腔,乔岩有些心灰意冷,再聊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转身愤愤离开。
高兴文啐了一口道:“周书记,你也太好说话了,换做我早就压不住火了,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是领导吗,跑到这里指手画脚,还用那种口气说话,哼!真有意思。”
周国庆没有回应,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没信号。又拿起桌子上的有线电话,还通着。也意识到情况不妙,道:“别废话了,你联系一下县里,看是什么情况,如果线路损坏,让赶紧抢修。”
说罢,起身又道:“我得回一趟县里,当面和刘书记李县长沟通汇报,看如何应对。路不好走,机关其他人员暂时不要让来,万一路上有事担不起责任。你俩可千万不能离开,还要盯着点郑小刚,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能让他胡来。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乔岩回到学校,想要联系乡长郑小刚,可手机没有信号如同玩具。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山的那一边黑压压的乌云正在酝酿着新一轮的降雪,天气变幻莫测,说不定暴雪要比预报来得更早更急。
乔岩有些坐立不安,却毫无办法。高兴文说得对,他一个支教老师瞎操什么心,就算整个乡遭灾,和他没有丁点关系,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可在乔岩身上,经历过发生过上演过太多事,有不少人在他手里倒下,也有不少人在他的努力下燃起了希望,看到了光明。看到乡政府的不作为,预感到生活在最底层的群众面临的危险,唤醒了乔岩心底的良知。此时此刻再袖手旁观,从内心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乔岩有种预感,许家村可能已经遭灾了。但通道被阻断,困在大山里,就算想自救也不出来。他决定再次前往许家村,哪怕徒步进去,也要先了解掌握里面的情况。
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他打算求助于冯琼。可手机没信号,怎么联系。想到办公室有座机,他快步来到门口推了推门,发现反锁着的。仔细观察,看到门上面的窗户开着,随即尝试爬上去。
胡月出门看到这一幕,跑过来疑惑地问道:“乔老师,你这是……”
“快过来搭把手,推一把。”
胡月还想询问,乔岩急切地道:“快点的,来不及了。”
胡月推着屁股使劲往上一顶,乔岩翻了进去,跳下来径直来到办公室前拿起座机,尝试拨打电话,不知是电话坏了还是信号问题,里面传来盲音,反复试了几次都如此。
乔岩依然不死心,想到校长办公室也有座机,开门出去后又跑过去,观察了一下可不比办公室好进,除非砸玻璃或撬锁,但这样做有些不妥。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到时候赔礼道歉就是。
正准备行动时,乡长郑小刚的车极速进了院子,不等停稳郑小刚就跳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快步跑上楼,语气急切地道:“乔老师,我和你商量点事。”
回到宿舍,郑小刚关上门气呼呼地道:“妈的,这破乡长不干也罢,真他妈的憋屈死了。这边都火烧眉毛了,周国庆居然无动于衷,说要等县里的命令。昨晚会议,黄省长,市委戴书记反复强调,一定要人民至上,抓紧时间、全力以赴到一线防灾减灾救灾。县里可倒好,还要研究分析,制定方案,统一部署,三河庙乡已经遭灾了,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