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的确是让人眼红。
作为天子,都没有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农女的身上的确是无法接受,可若是心胸宽广些的帝王,必定想尽办法让这人为自己所用。
可他们这位皇帝偏偏不是心胸宽广之人。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只能毁掉。
后来他们也多少听说了些,那位姑娘当真就是齐王的眼珠子了,重话都舍不得多说一句的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为所欲为呢?
说到底,还是红颜祸水!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就在众人对宋晨下定义的时候,皇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在询问众人的意见。
又或者,他在逼着这些人的言语支持。
如果这事能成,这些大臣们自然是赞同的,可若是这会儿应了,皇上又会派谁去说这事呢?
可若是不应……今日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大家心中几个转弯,纷纷附和着。
“既然众爱卿都赞同,此事便说定了,俞丞相,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俞冬忍先前就有不好的预感,皇上这话一出来,他的心就是一沉再沉。
却也要硬着头皮接下,“臣遵旨。”
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案,人也定了下来,大家都纷纷的松了口气。
殊不知,这件事却还没完。
“眼下举国艰难,国库也十分的空虚,诸位大臣都是心系百姓,国家的,这两日便开始给些支持吧。”
轻飘飘的,皇上又丢了一句话出来。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能鸵鸟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涉及到了一众人的切身利益,大家怎么都不能再继续装傻了。
偏偏是皇上说话就说话,还一挥手招进了许多的禁军,不到片刻的功夫每个大臣身边都已经站了两个。
禁军全都是听皇上调遣的,是最忠心皇上的人,也是要时刻保护着皇上安危的人,他们是可以佩刀的。
站在众位大臣身边的这些禁军双手都扶在刀上,仿佛时时刻刻都要出鞘一般。
大家哪里还不明白这个意思。
今日若是不表态,这刀就得沾血了。
这些个大臣都是人精,很快便表了态。
“皇上,微臣愿出三千两。”
“微臣二千两。”
“臣三千两。”
“……”
一个个的数字报出来,皇上却丝毫不见好转。
等到最后一个大臣报完,竟然总数才堪堪不过五万两白银!
皇上自龙椅上起身,眼睛扫过下面的一众大臣,“朕原本以为你们都是识大体的,却不想都是如此的让人失望,在你们方才报上的数字上面,全都给朕加个零上去。”
全都加个零,那便都是几万两了!
“朕会派人去你们各自府上走一趟,诸位今日便歇在朕这大殿上吧。”
丢下这句话,皇上便甩袖离开。
留在大殿里的人纷纷煞白了脸,这是不交出银子都别想回去了,全都在这大殿里,任是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把消息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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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上京各府都是一阵鸡飞狗跳。
家里的那些掌管中公的妇人一听到自家老爷都被留在了宫里,要拿银子才能赎出来,几乎都哭晕了过去,可这偏偏又是不能晕的事。
晕了就会有人帮她们清醒,然后又要继续筹银子。
虽然这当官的还真没有几个两袖清风的,可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凑够这么多的银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皇上怕是也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也不一定只要他们给银子,值钱的东西都是可以拿来填数的。
禁军出马,一晚的时间,皇上要求的金额就全都到位了。
这些银子和财务也在第一时间去到了国库中。
诸位大臣被放回去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一次了。
当然了,这还是他们在路上时候的感觉,等到他们回到自己家中,看着空了大半的家底,好些个真的就直接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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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冬忍在皇上派人的‘护送’下,前往了苍修玄的新城。
这一路上他把任何可能性都已经想透了,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是没有可能的,他也想像威远将军一样直接被擒了或者是投靠了,可他的妻儿还在皇上的手中。
他出发的前一晚,皇后下旨请他的新夫人带着孩子进宫了。
说是陪皇后说说话,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呢?
这个儿子是他那么不容易才得来的,他舍不得。
再没有方案,人也已经长途跋涉到了新城,这一路上看到的种种让他触目惊心。
在上京看到的那些不过就是最浅的一层了,走出上京他才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艰难。
满目疮痍。
干涸的河床,皲裂的土地,绝望的百姓。
那一幕幕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现在他只要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一张张麻木的脸,蜡黄的脸上干裂的嘴唇。
短短几个月,已经将这些百姓折磨到不人不鬼了。
他心知,若不是皇上执意要春耕,执意增加赋税,这些百姓不至于连几个月都撑不住!
最后两日,俞冬忍已经不忍心再看外面一眼。
“你说,最坏是什么样子?”
俞冬忍问随从。
随从却答不上来。
俞冬忍苦笑,“最坏便是我等马车招摇过市,不出两日便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
现在这些百姓心中还对朝廷有期待,所以看到他们的马车什么都去不会做,他们或许还以为这是皇上派出来调查民情的。
他自己出身不好,贫苦百姓的苦难他都懂。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的希望这个国家被颠覆过!
或许……
这次出来是对的。
新城区已经近在眼前了。
“大人,这边显得很奇怪。”马车外面的人及时提醒着俞冬忍。
车队也随之停了下来。
俞冬忍皱眉撩开车帘,“我们的目的在新城,其他且不用管。你们为何要擅自停下!”
他的不快毫不掩饰,这些人都是皇上的亲信,看过这一路之后俞冬忍心态趋进崩塌,对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好脸色了。
他们也不在乎俞冬忍说的这些。
“大人来的目的是那逆贼,我等自然不能让大人置于危险之中,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难民,唯独越发靠近这新城难民越少,大人不觉得奇怪?”
俞冬忍早就不敢继续关注外面的情况了,这边难民的多少他自然也不清楚,现在他们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这边的确是显得比较诡异。
即便是之前那些城池都封锁了,可还是有许多难民到处游荡,这新城外却几乎很难看到一个。
“此处离新城还有多远?”俞冬忍问。
“不到二十里地。”
俞冬忍眉头皱得更紧了,难不成这边才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
“派人回去扬州郡郡守那边,看看能否得到一些消息。”
这些人虽是皇上的人,但这种对任务有利的命令他们也是听的。
立即就地休整,派人回了扬州郡。
带着皇上的令牌,进出倒是便捷。
只是从扬州郡守那边也没得到什么消息去,扬州郡守只道:“自封城后便再无那边消息。”
这话说出来也由不得别人不信。
毕竟是瘟疫,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们也不知道,其实扬州郡守对朝廷也早已经失望了,瘟疫爆发到现在朝廷除了一张公文再无其他。
字里行间都是让他们自行解决,必要之时可尽屠。
必要之时?何为必要之时?
尽屠?
简直是可笑了。
这一条条的人命这一句话便打发了。
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必要之时便是一旦往外蔓延,有威胁到上京的可能了,便是必要之时。
拿这里众多百姓之死保上京的安全。
可笑至极。
在他们最难的时候是齐王伸出援手,粮食虽然是银子买的,可这种时候谁缺的是银子呢?
那遏制瘟疫的药也是齐王派人送过来的,这些齐王不曾收过一文钱!
他不知道上京那边打的什么主意,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可他们休想从自己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
所以他们只能是白跑一趟。
回到新城外,他们也不敢再贸然前进。
“大人,若是这新城已经成为了死城,大人觉得那逆贼又会藏身何处?”
新城成死城?
俞冬忍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依齐王的本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俞冬忍说得笃定。
方才问话的那人便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脸上,“俞大人知道些什么?”
俞冬忍讽刺一笑,“你怕是忘了本官此行的目的,若是齐王如此不堪一击,皇上为何还要遣本官前来?”
在他话中找破绽,这未必也太看轻了他。
果不其然,俞冬忍这话一说完,那人就变了脸色。
是被俞冬忍这话堵的。
完全无话可说。
临行前皇上特意让他们关注俞冬忍,看看能否找出他的不忠,这一路上俞冬忍表现得太正常,他们有些着急了。
俞冬忍心中冷笑,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让人‘失望’呢。
这番他若是说动了齐王,他是死路一条,说不动齐王,同样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