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可能是王鹤跳出来，也可能是崔文跳出来，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程达？
    什么鬼，这老小子进入朝堂以后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程达一脸的悲愤，不过是假装的，因为实在是装的太假，瞎子都能“看”出来。
    忽地，程达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声震天，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哇哇哇.......。”
    陈建民嘴角扯了扯，朝堂上所余人都傻了，这老货什么情况？
    “额！陈爱卿，有话好好说嘛，大殿上如此哭嚎，有碍观瞻。”
    程达呜咽说道：“老臣心里苦啊！”
    陈建民嘴角扯的更大了。
    “程爱卿有何委屈，你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程达突然一咕噜爬起来，大声说道：
    “陛下，这可您说的。”
    陈建民知道程达这是做戏，自己也乐得配合。
    “自然。”
    “好，陛下，老臣要弹劾大理寺卿张正伦，无缘无故将我未来的女婿王休抓走押入了大理寺大牢。”
    程达假装抹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陛下您也知道，我那闺女之前有病在身，身体变化较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嫌弃的佳婿，呜呜......。”
    “老臣自问没有得罪张正伦那混球，可是那厮五日前夜间，无缘无故的将老臣女婿抓进了大理寺大牢，莫名其妙嘛。”
    程达满嘴混球、那厮的，陈建民听的费了好大劲才忍住。
    偏偏就有人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转头一看，正是牛毕和武元爽。
    陈见民瞪了过去，二人这才捂住嘴，但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
    有人笑就有人怒。
    崔文等人早就气得面色难堪。
    王鹤忍不住跳出来，指着程达的鼻子喝到：
    “程达你胡言乱语。”
    程达眼皮一翻，不屑道：“胡言已经致仕，不能在乱语了。”
    王鹤：“我.......。”
    “哈哈......。”勋贵们没忍住哈哈大笑。
    陈建民也捂着嘴偷偷笑，高胜绷着脸浑身抖着。
    崔文大怒，眼神如刀。
    慢慢走出朝班，对着陈建民拱手施礼道：
    “陛下，王休一夜之间连杀七人，罪大恶极，应当交由刑部明正典刑。”
    未等陈建民开口，程达眼睛一瞪：“王休杀谁了？你看见了？人证在哪里？物证在哪里？王休是用左手杀的还是右手杀的？”
    崔文眼神狠戾，冷笑道：“程国公，看到王休杀人的人还少吗？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了不得啊！”
    “陛下，五日之前白仆射说过，王休杀人一案，陛下会亲审，如今陛下已经上朝，就应该当场亲审。”
    陈建民点点头说道：“嗯！朕确实说过这句话，既然如此，下午未时，就在这大殿，朕亲审此案。”
    崔文还想在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早朝结束后，陈建民施施然离去。
    出大殿的时候，崔文故意走到程达面前，盯着程达的眼睛。
    “程国公，为何不换一个女婿，清河崔家家主崔权第三子崔敏，年少有为，今年已经外放通州知州，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程达笑道：“清河崔敏？嗯，是个好儿郎，不过嘛......老夫更喜欢王休那小子，他更对老夫的胃口。”
    崔文嗤笑道：“恐怕是更对钱袋子的胃口吧？”
    程达一笑：“你说啥就是啥。”
    “我崔家的生意也很能挣钱。”
    程达不屑道：“王休大半年给我赚了六万贯。”
    程达又一字一顿的说道：“听清楚，是光老夫一家六万贯。”
    崔文半晌没说话，一直盯着程达，王休确实能挣钱，这无可辩驳。
    崔文转过身，临走前嘴里蹦出一句话：“也许今日后就没有了。”
    程达嘿嘿一笑，眼神狡黠，缓缓说道：“走着瞧。”
    大牢内，王休吃完午饭，站起身，张正伦已经在大理寺门口等着他了。
    相见时张正伦拍拍王休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陛下一定会保住你的。”
    王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走吧。”
    “走。”
    ............。
    大齐建国将近二十年，第一次皇帝审案，还是在处理国家大事的大兴宫内。满殿朝臣颜色肃穆，皇帝阴沉着脸。一股肃杀之气。
    朝会本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的，此刻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品级低的离大殿门口越近，包括太医、长安县令等人都在列。而当日在孙老鸨处的所有人等包括妓子嫖客均在殿外等待传唤。
    这是程达要求的，皇帝自然也就准许了。
    一袭白衣的王休慢慢走进殿内，目光很是坦然，直直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才停住。
    王休动作缓慢，语气却非常坚定。
    “臣王休见过陛下。”
    陈建民见王休面容憔悴，面色蜡黄，有些心疼王休，同时也暗骂张正伦：你这家伙怎么照顾朕的少年英才的。
    “免礼。”
    “谢陛下。”
    “王休，你是否身体不适？”陈建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王休淡淡道：“谢陛下关心，臣身体无恙。”
    见皇帝如此关心王休，崔文很是不满。开口提醒道：
    “陛下，王休如今还是嫌犯。”
    陈建民自知失态，咳嗽一声掩饰过去，只得板起脸问道：
    “王休，朕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审你杀人一案。朕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想好回答，不得胡言乱语。”
    “是。”
    “朕来问你，你可是杀害了长乐坊孙老鸨及其手下六人，共计七条人命。”
    王休想都没想答道：“回禀陛下，那七人确是我杀的。”
    见王休承认，大殿中顿时议论纷纷，崔文嘴角微微翘起，心说：你承认便好。
    高胜站出来大喊一声：“肃静。”
    群臣连忙闭口不言。
    陈建民再问道：“王休，朕来问你，你杀人的时候是否疯病发作。”
    王休微微一笑道：“不曾发作。”
    “哗......。”群臣又是一阵议论。
    陈建民心中大急：“你个混蛋，你就说疯病发作不就完事了吗。
    大齐律法规定杀人偿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个正常人杀人当然要被砍头，但疯子杀人一般只会被判处终身监禁，并不会被处斩，再加上王休勋贵的身份，还有缓转的余地。
    王休啊！你千万别闹，大伙在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