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程非晚上到其他牢房睡觉,白天就到王休这边呆着,每天就坐在那,时而气愤,时而哀声叹气。
王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静静的陪着他。
终于,王休到了释放的日子。
张正伦走进牢房,面无表情的对王休说道:“王休,你可以出去了。”
王休站起身,看着程非。
程非一脸的委屈:“休哥儿,你出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王休安慰道:“没事儿,我出去以后你就住这,我让莲珠每天派人给你唱小曲解闷,不会让你觉的无聊,我先出去了解一下情况,看情况再说。”
程非哀叹:“好吧!目前只能如此了。”
王休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跟在张正伦屁股后面出了大理寺大牢。
来到大牢门口,张正伦盯着王休的眼睛看了好久,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王休啊,你也不小了,能否沉稳一些,少给你爹娘惹点事,我这大理寺大牢都快成为你养老的地方了。你哪次来不是闹的鸡飞狗跳。”
王休嘿嘿一笑道:“张叔叔您这嫌弃我了?您要这么说我还不走了。”
张正伦吓 一跳,赶紧解释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老夫是觉的你总往大理寺跑实在是不太像话,你小子就放过我吧。哎呀!我头疼。”
王休呵呵一笑:“好嘞!我尽量。”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张正伦也会这么滑稽。
说完挥挥手,拜拜了您嘞。
黄鼠狼的马车早就停在了大门口,程素素、绿萝等几人笑盈盈的看着他。
王休也笑眯眯的走过来,一把牵住程素素的手。
“素素,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有没有想我,来,亲一个。”
说完撅起嘴就往程素素脸上凑。
程素素伸手捂住王休的嘴,羞笑着说道:“讨厌,这么多人看着呢?”
王休乐的哈哈大笑。
接着王休又在绿萝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小绿萝,有没有想你家少爷我,让少爷看看,哟,好像又白了一点,还漂亮了许多,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绿萝也娇羞的扭动身子:“少爷好讨厌。绿萝才不嫁人。”
几人哈哈大笑。
张正伦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是大理寺大牢好吧,你在这种肃杀的地方泡妞好吗?
实在看不下去,张正伦哀叹一声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上了马车,王休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马车内二女见王休脸色忽然就变得不好看,关心的问道:“休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休问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绿萝嘴快,马上就答道:“听说了,简直是气死人,那位老人家死的真惨,该死的突厥人,该死的王鹤,以大压小,还逼迫那位主事不得闹事,实在是......哎!”
程素素也叹道:“这件事明显就是突厥人不对,他们杀人在先,可是朝廷中那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
王休心中烦躁,掀开车帘子,对着正赶车的黄鼠狼问道:
“黄鼠狼,你知道那位主事家在哪里吗?”
黄鼠狼想都不想就回道:“当然知道,这事闹的很大,听说老人家的尸体就拉到他家,灵堂都布置好了。”
“哎!老人家的女婿叫杨秀华,礼部一个小主事,这家伙是一个不错的人,居然将老人家的尸体拉到自己家,还摆上了灵堂。”
“据说他性情刚烈,拿到突厥使团赔的一千贯钱后,他当着众人的面,把串好的钱拆开,抓起来一把一把的扔进了四方馆,他的上官看到这一幕气的扬言要他好看。”
王休顿时对这位主事心生佩服,虽然他无力反抗,但是却敢于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在官场实在少见。
“黄鼠狼,先不回家,咱们去吊唁一下这位老人家。”
“好嘞!”
黄鼠狼一拉马缰绳,马车调了一个头,朝着反方向走了。
不久之后,马车在城边上一个二进的院子门前停下,门前已经挂上了白色灯笼,上面大大的奠字十分明显。可几乎没有人前来,门可罗雀,只听到院子中有阵阵哭声传出来。
下了马车,王休站在小院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都远远的站着,都不敢靠近,对着王休这边指指点点。
王休明白,杨秀华的不配合,得罪了上官,这人还未走茶就凉了,估计平日里与杨秀华交好的官员、朋友这个时候都不敢和他走的太近。
抬脚进入院门,引入眼帘的就是前方堂中停着的一具棺椁,棺椁前跪着一男一女,身穿麻衣,正低声哭泣,男子应当就是杨秀华、女子是他的妻子,老者的女儿。
见有人前来,杨秀华觉的诧异,昨日的事情发生后,自己这家门就再也没有人踏入了,可现在这个人怎么一回事。
杨秀华赶紧站起来,来者是客,不能失了礼数。可定睛一看,来人他认识。
王休的大名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官场上的人有谁不认识王休这张脸。
杨秀华赶紧拱手施礼:“原来是王监正,下官有礼。”
王休赶紧还礼:“杨兄节哀。王某前来祭奠一下老人家。”
“哦,好好好。”
杨秀华赶紧让妻子拿来三支香,双手递给王休,王休接过来,走到棺椁前方,“噗通”一声,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这一行为震惊了在场的几人,杨秀华和妻子心中感动,眼泪噗噗的往下流淌。
拜完后,杨秀华上前扶起王休,感激的说道:
“王监正,您实在是不必如此。下官.....。”
王休一摆手,郑重的说道:“要的,老人家的行为是值得尊敬的,他受的起。”
杨秀华眼泪又流了下来。
“除了我,没有人上门吗?”王休问道。
杨秀华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一个都没有,平日称兄道弟的那些朋友、同僚在得知我得罪上官后,我这寒舍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您还真是唯一的一位。”
王休也无奈的摇摇头,人情冷暖,在你风光的时候,身边都是好人,都是朋友,和你称兄道弟,当你落难了,身边的人个个畏你如虎,生怕被你连累,离你都远远的。
这就是人际社会的悲哀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