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北唐一惊：“小，小师妹……”
    秦柿柿目光坚定，长剑一甩，将剑上的尸体甩到一边，同时剑锋切断另一个对手的脖子。
    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到了她白皙的小脸上，如雪地盛放的红梅，与那双寒冰般的眼睛交相辉映，更显得她的眸光清冽锐利，哪怕最锋利的宝剑，也不敢与之争锋。
    “我们是正道子弟，尊者之徒，拯救苍生是我们的己任。”
    趁着第二具尸体落地的间隙，秦柿柿胸膛起伏，冷声道。
    “但前提是，力所能及。”
    她目光移向秋北唐。
    “四师兄，渡人先渡己。”
    秋北唐浑身一震。
    秦柿柿不多言语，转身冲入敌阵。
    她面对的是那群散修，虽然精神被污染，但终归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可是秦柿柿毫不犹豫，该下手就下手。
    转眼间又是一个散修死在她的手中。
    倒下后露出另一个散修木讷中透着震惊的脸，后者的意识似乎没有完全被秘境污染，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攻击秦柿柿。
    秦柿柿帮他做了选择，心念一动，紧接着锤子飞过去把他拍飞。
    那人倒地抽搐，但还活着。
    秦柿柿看都不看他一眼，紧接着对付其他敌人。
    一旁的俞华容秋北唐等人看着她利落的动作，下手也愈发果断凌厉。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人和老鼠都胆怯了，开始撤退，或者说，溃逃。
    这不过是跟秦柿柿等人打了几个照面的功夫。
    比起拖来拖去，让那些老鼠和修士以为自己真能打得过他们，进而打得更起劲，他们这样凌厉地攻击，让敌人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弱小，赶紧撤退，造成的伤亡反而更小。
    跟对待老鼠和蜘蛛一样，几人同样没有追击。
    秦柿柿做了几次深呼吸。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
    话说回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手刃活人。
    面对飞溅的鲜血，心理和生理上的压力还是免不了的。
    秦柿柿忽然意识到，自己更像修真界的人了。
    曾经的她，每天修炼，历练，做所有修士都在做的事，但内里还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
    有些选项，天然就不在她的认知里。
    比如亲手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不是不可以，而是想不到，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尝试。
    但以后，恐怕就不一样了吧。
    秦柿柿并不抗拒这种变化，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点不确定，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俞华容收起灵剑，向秦柿柿和秋北唐这边走过来。
    秦柿柿有点紧张：“大师兄……”
    俞华容拍拍她的肩膀。
    “小柿子，你做的很好。”
    他道，“刚才多亏了你够果断，及时结束战斗，减小伤亡。这一点，我没有做好表率。”
    秦柿柿：“大师兄……”
    你怎么又开始怪自己了……
    俞华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小师妹，你听我说完。”
    “作为正道弟子，除恶务尽是我们的本分，也应该尽力拯救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也是我们此时为何还留在这个秘境里的原因。但这隐含一个前提，就是一个度的问题。”
    “我们不可能拯救所有人。那是天道也做不到的事情。”
    “救人之前，我们要先保护好自己。”
    “身为你们的大师兄，我要先保护好你们，保护好我自己，然后再尽可能去救尽可能多的人。”
    “好在，你补上了我空缺出来的位置。”
    俞华容笑，揉揉秦柿柿的头：“多亏有你，小师妹。”
    这一番话把秦柿柿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杨业也冒出头来。
    刚才他找了棵树，在后面换了个裤子，现在神清气爽，到秦柿柿跟前大吹彩虹屁：“太奶您真是英明神武，不仅剑法精湛世所罕见，更难得您有一颗既悲悯又不滥情的圣洁之心。您真不愧是玄穹尊者的弟子，我修仙界的榜样，能做您的重孙子真是我的荣幸呀。”
    秦柿柿：“……”
    她拉下脸：“闭嘴。”
    杨业赶紧给自己嘴巴装上拉链。
    秦柿柿稍微消气，回头想想，又觉得庆幸。
    其实她一直很担心她的几个师兄们。
    她的师兄都太好了，为了他人的生命，他们都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很担心他们被自己的善念绑架，为旁人付出生命，却又被当做理所应当。
    但反过来讲，师兄们的善良，又让她感到温暖。
    她不希望她的师兄们为救任何人舍弃自己的生命，哪怕是舍命救她。
    但她希望她和她的师兄们都可以自由地释放自己的善意，追随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地活着。
    既不要被旁人道德绑架，又不要因为害怕受伤而畏首畏尾。
    就像这一场秘境，她之所以留到现在，确实是为了拯救那众多陷入秘境的修士们。
    但如果这些人将剑锋对准她，不好意思，无论他是被迷惑的，还是主观故意的，秦柿柿都会以自己的判断，决定是否夺走他们的性命。
    精神内耗？呵呵，不存在的。
    既然敢冲她出手，就要做好被她夺走性命的觉悟。
    要是她判断错了，杀了哪个并不真想对她动手的人，那不好意思，战场之上，一切电光火石，她可没那个功夫一一分辨。
    只要提着剑站在她的对面，那是被她夺走性命，还是被她放了一马，选择权在她的手上。
    秦柿柿露出笑容：“师兄们，咱们快点去放第二个玉牌吧。”
    这时她注意到什么，四处转转，手搭凉棚：“哎？朱大叔呢？”
    冠郁指了一个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然，不远处的一丛树林里好像有人在不知道干啥，弄得旁边的树晃来晃去的，扑簌簌掉了不少叶子。
    朱大成那扎着头巾的后脑勺时不时从草木的间隙露出来，虽然露得不多吧毕竟身高摆在那儿，但也足够让别人确定那是他了。
    秦柿柿等人赶紧赶过去。
    “你们都给我冷静一点！”
    说这话的朱大成本人正处在崩溃的边缘，手里死死地拽着一截绳子。
    而绳子的另一头，七八个人被他拴着，死死捆在一棵大树上。
    都是大活人，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被朱大成拴，一个个又挥胳膊又蹬腿的，嘴里吱吱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朱大成从哪儿挤出来的牛劲儿，哪怕对方人数远超过他，而且都是一群神志不清的武疯子，他也拉住了对方，没让一个人跑掉。
    “你们都给我好好呆在这儿！”
    他吼道，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
    “你们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我一定要把你们带回去，都好好的，一个也不许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