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柿柿被猛然弹出幻境。
她呆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抬眼,那团黑色雾气都快贴她脸上了,翻滚得那叫一个快,要是个人,现在肯定在手舞足蹈。
「你,看到了。」
它说。
「我们,是朋友了。」
「跟我一起玩。」
「我们一起玩。」
秦柿柿看着它,愣愣的,半晌没有言语。
忽然,她张开手臂,抱了一下它。
「……」
那团黑色的雾气也呆住了。
安安静静的,任由秦柿柿抱它。
秦柿柿很快就松开了,吸了吸鼻子:“好了。”
「?」
它表示不理解秦柿柿的举动。
但被抱着很舒服就是了,所以它很开心,没有说什么。
秦柿柿问:“你刚才给我看的那段,是你自己的记忆?那你自己能想起来吗?”
它的雾气滚了滚:「……陪我玩。」
好吧,它没听懂。
秦柿柿倾向于认为此时的它并不能回想起那段记忆,即使能,也无法理解。
毕竟此时的它早就不是个人了。当年还是人的时候都理解不了,只能记录的记忆,现在那更不可能明白了。
也就只有像她这样具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进去了,亲身经历一遍,才能明白为什么它会喜欢老鼠,为什么“成亲”对它而言至关重要。
在那个由记忆构成的幻境里过了那么多天,它的母亲给它讲了那么多个故事,其中有不少能听出来取材于她自己的经历。那些故事都是快乐而温馨的,包括那个它最喜欢听的成亲的故事。
在所有的故事里,只有这一个与它有关。虽然那个时候它依然没有降生,但毕竟它是那场婚礼的结果之一。
老鼠是除了一些昆虫之外它唯一的玩伴,而成亲的那段经历,则是它的母亲,在提到与它相关的经历时,口中唯一的美好时光。
在这之后,一切戛然而止。
它的母亲从来没有提过那位贺小姐婚后的生活。
她是怎么和夫君相处的,怎么生下了孩子,一概没有。
如果说作为闺阁小姐的她,生命里还有一些被粉饰的安宁,那么在那场她口中“十分美好”的婚礼之后,命运到底向她展现出怎样的真相……秦柿柿忽然有点不敢想。
还有另外一个让秦柿柿困惑的点在于,它的存在和那四个玉牌关键的幻境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幻境里头的那个女子肯定就是它的母亲,不然秦柿柿倒立洗头。
但幻境里头和它记忆里的这位女子,状态差别还挺大的。
前者虽然也能看出来不对劲,但打眼一看,日子还算可以。
那也是记忆吗?还是来自谁的想象?
为什么把玉牌挂到指定的树上,秘境里的勇者就能通关?
秦柿柿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
一旁的它也急得不行,不停地绕着她转圈。
她怎么还不陪我玩呀。
她让我坦诚我已经坦诚了,难道我还不够坦诚?
哦,那我就更坦一点!
它一边想,一边唰地一下把自己从中间打开了。
如果要用人的身体类比,这个样子无限逼近于一把把自己的肋骨左右咧开。
接着给秦柿柿一个抱头杀。
秦柿柿:“……”
喂,异形剧组吗?你家道具跑出来了。
她一边吐槽,一边把它从自己脑袋上揪下来。
没想到揪得有点狠了,它被从她脑袋上揪下来是不假,但一不小心从它身上揪下来一小块来。
“……”
秦柿柿有点心虚。
虽然她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毕竟这玩意儿跟她之前吃过的灾厄长得实在有点像,导致她非常好奇它的味道。
但是她一直不敢,因为担心它会觉得这样挺好玩,它也要玩,然后把她揪成一块块的……
不过看样子它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哈。
秦柿柿咳嗽一声,把揪下来的那一小块团吧团吧塞识海角落里。
好了,她宣布,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你想怎么玩?”
秦柿柿对它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好呀。」
它高兴道。
「去哪里。」
秦柿柿在识海里勾画玉牌的样子。
托她在它记忆里头的福,她对神识的运用利索了很多,在脑子里想出个什么东西给别人看完全不费力了。
“这个你认识不?”
秦柿柿说,“咱们玩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叫找娘亲,你看如何?”
它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反对,相反传递给秦柿柿的情绪是困惑中带着些许愉悦。
也就是说,在它的认知里,它对这几个玉牌并不熟悉。玉牌并不是它放置的。
而愉悦,一方面因为终于有人陪它了,另一方面应该也跟目的是去“找娘亲”有关。
秦柿柿:行吧,反正哄孩子这事,她是没跑了。
“你也没个名字,我招呼你太麻烦了。”
秦柿柿说,“这样,我以后就叫你小灰灰了,行不?”
然后秦柿柿就说:“小灰灰,你这样没形没影的,我带着太麻烦了。”
“你能不能附身到什么东西上,我好带着你?”
这其实根本就是个伪命题。这整个秘境都在它的意志笼罩之下,并不需要秦柿柿“带着”它去哪儿。
但事实再次印证了孩子有多好骗。
它欣然应允,附着在了秦柿柿提供的空白符纸上。
终于,秦柿柿的识海久违地空荡了起来,只剩下秦柿柿自己一个人的意识。
秦柿柿深吸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
“小师妹!”
面前是秋北唐的大脸。
秋北唐眼泪含眼圈,看见秦柿柿终于睁眼了一个熊抱,呜呜喊着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嗯嗯我好着呢。”
秦柿柿笑道,“我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至少一炷香的时间。”秋北唐道,“对了,刚才有张符纸从你空间袋里飞出去了。你用符箓了?”
秦柿柿赶紧道:“那符纸在哪里?”
秋北唐把捡到的符纸递给秦柿柿。
秦柿柿小心托着符纸,小跑到冠郁这边:“二师兄你快帮个忙,给这上面画一个禁锢符箓。”
冠郁没有说话,一旁的俞华容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秦柿柿:“它在里头。”
俞华容:“……”
他听错了?
冠郁眉头皱得更深,掐诀查验,后对俞华容道:“那意志确实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