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玉芙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可以进来的。本来就是这位仙长让她留在这里照顾圣女。
魔玉芙从门口让开，让俞华容进来。
两人蹑手蹑脚的，明知圣女是因为神魂不在而昏睡，但下意识里还是担心吵醒她。
俞华容坐到床边，看着圣女的睡颜，嘴角勾了勾：“果然还和我离开是一样。”
然后他又有点自顾自的，喃喃自语：“别担心，小师妹一定会把她的神魂找回来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俞华容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
果然，一旁的魔玉芙正用好奇的眼神偷偷看他。
俞华容歪了下头，和善问道：“怎么了？”
魔玉芙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问：“请问……您就是容郎吗？”
“咳咳咳！”
突然从第三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俞华容当场没绷住。
魔玉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吓得手足无措，嘴唇哆嗦了好半天道：“对，对不起！我我我说错话了……”
俞华容摆摆手，先安慰她：“没，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那么，这件事跟谁有关系呢。
俞华容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半晌后叹息一声。
魔玉芙悄悄看着他。
觉得他应该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她那颗吊到嗓子眼的心多少往下放了点。
不得不说，这位仙长面相生得真是好啊。
而且性格也很好，举手投足都堪称君子的典范。
明知圣女大人的身份，又明知圣女大人的心意，也没有任何要利用圣女大人的意思。
这要搁在她之前待过的厄冥城，谁要是得到哪个大人物如此倾心，一定会牢牢抓住往上爬的。
当然了，仙长是人族，不是那么需要圣女大人的权势地位。
可圣女大人生得也很美，不是吗？
有些男子，无论人族还是魔族，都以美丽的女子为他倾心为荣，好像女子的爱是某种看不见的勋章。
仙长却丝毫不为所动，也不会因为圣女先袒露心意便借机贬损圣女，对待圣女处处都妥帖得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冒犯。
只不过，对于圣女而言，这可能是一颗酸涩的果实了吧。
魔玉芙也在心中小小地叹息一声。为圣女，也为无常。
这时候她听见仙长的声音。
“玉芙小姐，”俞华容抿了抿嘴唇，道，“能跟我说一说，在你眼中，圣女是什么样的人么？”
魔玉芙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说了圣女很多优点，比如圣女修为高，长得漂亮，深受魔神大人宠爱与祭司们的敬仰。
不过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觉得有点空，因为她对圣女其实并不算了解。
“圣女她是个好人。”
她只能这样一遍一遍地重复。
一方面她真心实意地感谢圣女救她脱离苦海，一方面她莫名认为，面前这位好看的仙长会喜欢好人。
仙长不说话了。
他沉默不语，默默注视着圣女的睡颜，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她，并不能算是在战场上。”
“有一次，魔族被我们打得不得不后撤，留下了一地劳军的妇孺。”
“人族军中有些人，以前自己或者亲友被魔族伤害过，想要用他们出气。”
“那时候，她就拦在人族面前，把其他魔族妇孺挡在身后。”
俞华容忽然笑了一下。
“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看上去小小的。”
“裹着条裙子，浑身上下又是血又是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掉进河里过。”
“一边发着抖，一边梗着脖子，瞪着我们。”
说到这里，俞华容又笑了一下，抬头，看向魔玉芙身上的祭司袍。
“嗯，就是像这样的裙子。”
“可惜了，我那时没见过，没能认出来。”
说到这里，俞华容不再言语。
他还看着魔玉芙，但目光已然穿过她的身体，到达了某个缥缈的过去。
魔玉芙抿抿嘴。
她忍不住偷偷想象那个画面。
耗尽了魔气，连一个清洁术都放不出来的圣女，带着一群手无寸铁的妇孺，面对在战场上与魔族杀红眼了的人族。
她轻轻问：“接下来呢？”
仙长您把他们都放走了吗？
“哦，接下来啊，也没什么，就让他们走了。”
俞华容笑道，好像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什么仇怨，可以去战场上报。对付妇孺，我觉得没意思。”
“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放走了一条大鱼。幸好我师父在人族那边有点地位，不然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俞华容说着，笑得挺开心。
“圣女那时候也不表明身份，悄悄地走了。她也知道自己说出身份就走不了了。谁说她傻呢……”
喃喃自语着，俞华容忽然想起什么，问魔玉芙：“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圣女的本名是什么？她有自己的名字吗？”
魔玉芙点了下头：“应该是有的。”
魔族的圣女从神殿学堂选拔，很少有哪个魔族孩子一出生就继任圣女或者圣子的。
不过圣女本名叫什么，这个魔玉芙真不知道。
一个魔族一旦成为圣女或者圣子，就意味着他的全部都将奉献给魔神，过去的一切都要割舍，包括自己的名字。
魔玉芙想了想：“神殿学堂的档案里头应该有，我给您查一查？”
俞华容：“麻烦的话便算了。”
魔玉芙连忙摆手，说不麻烦。
她自己不方便回去，不过她在学堂也有要好的小姐妹，她用传讯玉简联系对方，让对方帮忙查一下。
那小姐妹日常负责打扫的区域里头就包含了档案馆。她知道魔玉芙是被圣女带进学堂的，听到魔玉芙打听这个也没有多心，拍着胸脯打包票，保准给她查到。
关掉传讯玉简，魔玉芙拍拍自己胸口。她还从来没求过别人做什么，第一次开口，i人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俞华容笑：“谢谢。”
魔玉芙脸红了起来。她终于帮上了一点忙，不是一个完全无用的人了。
受到了这个鼓舞，魔玉芙忍不住想要做更多。她见圣女身上有些薄汗，于是打水来，为圣女擦擦脸。
俞华容坐得远一些，给魔玉芙让开空间。
然而刚擦完脸，软布带到圣女的脖子时，魔玉芙忽然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