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大人所虑，不仅不无道理，还极有可能真会发生。”
“您何以还是要坚持己见，甚至要杖击这偌大朝堂，如王大人这般少有的耿介忠臣？”
早朝结束，随姜承运一起来到养心殿的姜辅国，便再难忍住心中的好奇，看着姜承运行礼后，很是恭敬地问道。
知道姜承运是在装昏君的，虽非姜辅国一人，但敢于向他发问的下臣却只有他。
因为他不是真昏庸，却是真残暴！
即便是姜辅国，问这问题时，都有明显的惶恐与忐忑。
姜承运微微一笑，道：“很简单，这依旧算是一种离间之计。”
“朕对举兵的节度使，做出束手就擒亡自己，负隅顽抗诛九族的裁决，在驳回他们想要和平解决此事的呈奏时，虽然会让他们因绝望而负隅顽抗到底，在此前的离间之下，却也会让他们从对属下的防范，扩大 到还要去防范他们的身边人乃至是至亲。”
“既然他们要背叛朝廷，朕就要让他们众叛亲离，草木皆兵，时时刻刻都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就是要让他们出现自相残杀的局面。”
“也只有如此，他们才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去应付他们麾下的将领以及他们身边人身上，这也会让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不说，自然也就能有效的扼制因为他们的举兵，而牵连进更多的无辜者。”
他的笑语让姜辅国都忍不住胆颤。
但在明白其用意后却也很是振奋。
胆颤是因为姜承运这少年天子恐怖甚至堪称歹毒的心机，知道但凡是得罪他的人，下场大概率都会无比的凄惨。
振奋的则是当其道明他的用意，这用意也真的能够行之有效，亦欣慰于他在对背叛者不择手段时，还会想着天下的黎民百姓。
而且，身为从小就进宫的内侍，姜辅国更深知，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当好龙汉的帝皇。
“这也算是在极尽全力的架空举兵的节度使。”
“如果朕所猜不错的话，不少的节度使不仅会被灭掉，但凡有人对他们动手，又能成功，就必然有人会迎合朕凶残的个性，让他们的下场也会无比的凄惨。”
“朕甚至希望他们死在他们的至亲手中。”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但这些人是畜生不如的杂碎，朕不会把他们当人看，即便这是人伦之惨案，让这些畜生不如的杂碎被他们的至亲的收拾，也算是他们的报应，还能平朕之难平之意。”
“疏不间亲，虽有道理，但以皇权引领，疏必间亲！”
“因为朕的这种决策，一旦公诸于天下，不仅涉及到利益，还涉及到生死，这能让人性的自私，更加疯狂的引爆。”
紧接着，姜承运又双眼微眸，有些森然且老神在在道。
姜承运这也算是将他阴暗的一面，彻底的暴露出来。
让姜辅国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时，还在狂冒冷汗。
之所以会如此，姜承运就是要把姜辅国当成倾吐对象之一。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若只做不说，很容易让他的心理出问题。
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姜辅国对他绝对忠诚，不会泄露。
“公公，你会不会因此而认为，朕是个恶魔？”
说完，姜承运又笑看着姜辅国，饶有兴趣地问道。
让他蓦地清醒过来，却也忍不住寒颤。
连忙行礼道：“陛下，您乃天子，是这凡世之主。”
“越是伟大的君王，就越不可能是纯粹的烂好人。”
“就目前来看，您未来在帝皇中的成就，都无法想象，就算会留下恶名，也绝不会影响您至高无上的伟大，又岂可以好坏论之？”
正所谓人老成精，本就生活在帝皇身边，伴君更是如伴虎。
身为天子近侍，肯定精通在帝皇身边得以好好活着的生存之道。
他的回答暗指姜承运不是好人，但说出的这番话，却能够让任何帝皇都乐意听。
姜承运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公公就派人，将朕今日在朝堂的决定，公诸于天下吧！”
“当朝官员，不少是读圣贤书出身，就算是世袭的勋贵，基本也会饱读圣贤书，朕的这种决断，乃至是很多的裁夺，都跟他们因读圣贤书的因有思想相悖。”
“所以，朕的很多的决断，都不可能走正常的流程，唯有依赖如公公这般的五大京卫负责人。”
“否则，朕的决断恐怕都没办法传出这京师！”
说到这里，姜承运微顿了顿，继续道：“想要革新，就注定要牺牲很多人的利益，公公若想襄助朕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霸业，你也只能摒弃一些固有的认知，甚至要做在公公看来，有违良心乃至是不利于江山社稷的很多事情。”
按他的构想，姜辅国在未来也有可能成为阻止他的守旧派。
现在的姜承运，也已经在悄然地开始给姜辅国洗脑。
因为五大京卫跟帝皇的关系，依旧有亲疏之别，而东厂是自龙汉立国便即成立，在帝皇亲自掌控的势力中，自然属于亲信中的亲信。
姜辅国身为东厂的负责人，得到他的鼎力支持，肯定会更利于姜承运革新龙汉。
姜承运后面的话让姜辅国深受触动，原本还有些复杂的脸色，已经只剩绝决与坚毅。
“是，陛下！老奴必誓以陛下，马首是瞻。”
他向姜承运行礼，毅然无比地沉语道。
姜承运微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姜辅国这才躬身，快步离开。
目送姜辅国离去后，姜承运不像曾经那般，直接去干自己的事情。
而是继续坐在龙椅上静等。
姜辅国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养心殿内，就迈步走进一人来。
正是皇后卢雉！
进入养心殿的瞬间，她威仪宣赫的端庄，就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与惶恐，还有极度的不安。
“老婆，你背后的势力，开始给你施加压力了吗？”
待皇后走到近前，姜承运就将早已显怀，肚子鼓起来的皇后拽着，从在他自己的身上，并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于她耳边很是温柔地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