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团队里,除了封同和是第二次出使,其他的四位大臣都是农官,算得上是第一次出使。
梁国与楚国交界,距离并不算远,又有之前合作的经历在,来往商户交往便密切了些。
这些商户来来回回带了不少关于梁国的消息。
报纸,书籍,食物,货品,大臣们通过这些物件也算是粗浅的了解了些梁国。
作为农官,他们路上本来是想亲眼看看梁国的土地如何,庄稼是什么样子。
却没想到护送的队伍没日没夜赶路,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到,他们本就年纪大了,再加上舟车劳顿,身体难免有些不舒服,这一路上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晕倒。
可以说连清醒的日子都不多,就算脑子还很负责的提醒他们要往外看一看,外面便是梁国的田地,他们的身体也做不到。
一路上只有封同和勉强跟的上,还撑得住,不过到底还是消瘦了些,也是受了辛苦的
如今刚刚好转不少,几个大臣便穿着便装要出去逛一逛这临安,封同和本想轻身简行,出门后却跟了四位老人。
带着老人自是不太好往人多之地走,他便打着先感受一次临安城公交牛车的称号,将这几位老大臣哄上了牛车,往他今日的目标,临安城外的皇庄而去。
老大臣们去哪里都是一样,梁国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的,坐公交牛车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还没坐稳,便开始感叹这临安都城的繁茂,路上居然这么多人。
待公交牛车行驶起来,绕过了巷子,拐到主街上时。
四位大人的嘴巴已经从o变成了0,顿时不觉得刚刚那人多了。
眼睛只觉得不够用,街上有吆喝着做生意的,有赶车的人催着前面的赶紧走的,甚至还有一个女子当街指着,那应该是她的相公吧?
还不等他们感叹梁国女子与他们楚国女子性子一样彪悍时,又在街上看到了一对男女,互送礼物。
赶车第二日老汉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封同和明白这是因为之前他国商人在临安做的恶事,百姓们进来对外地口音格外敏感,他看着那四个农官面色有些不对,担心他们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挨揍,便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虽然休息的差不多了,但也不是这老汉的对手,何况梁国人团结的很,这老汉只要一喊他们就别想走了。
封同和不敢去赌,急忙开口道:“四位大人,我们这趟的目的地,便是此次学习稻麦轮作的实验农庄,毕竟这是梁国,还望四位大人看看,这梁国的土地与我们楚国是否一样,先做好准备。”
他这话说的非常好,既点出他们的身份是楚国使臣,又说出了他们的目的是要去学习如何种地,那竖着耳朵的赶车老汉听到也放下了心,不在时不时的看向他们,专心的赶车。
封同和松了口气。
四被他打岔的这四位大人都是楚国精通土地一道的农官,楚国少耕地,楚皇对于此次学习稻麦轮作的结果非常重视,此行来的几位农官都是朝廷里选出来的,可以说使臣团中的官员除了封同和之外,对种地都有些经验。
听到封同和这么一说,四位大臣的目光瞬间凝重起来,不再去管街上的热闹,将脑袋聚在一起,讨论起了彼此的分工。
封同和见状放下了悬着的心,深藏功与名。
同时心中也不免计算时间,此时他的信件应当已经送回了楚国,希望信件中的那些东西,可以缓解楚国的干旱问题。
说话间,公交牛车便晃晃悠悠的到了农庄外的站台,他们下车后老汉还热情的告诉他们,公交牛车在黄昏时分会有最后一班,若是那个时候没赶上可就没车回去了。
封同和赶忙道谢。
赶车老汉咧嘴一笑:“不用谢,你们楚国可是我们梁国的朋友。”
四个农官瞪大眼睛看着封同和与赶车老汉谈话,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封同和能当丞相了,看看人家的态度和交涉能力。
站点距离农庄不远,水泥路直达农庄门口,封同和送走了老汉,指着农庄解释道:“走吧,就是这个农庄,梁国的这个农庄有些特别之处,待会四位进去便知道了。”
农庄就是普通的农庄,外表质朴,并不是特意走的低调路线,整个农庄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样子,配上农庄外看不到边际的农田,如同画一般。
封同和之前来过一趟,农庄的看门老头知道封同和的身份,开门将他们五人迎了进去。
四个农官伸头往里面看去并没有看出这农庄的特别之处,有些疑惑。
封同和摆手示意别急,再往里面走走。
拐过一道墙,入目便是一大排排列整齐的房屋,显然这里是庄子里的农户所住的地方,里面还有些孩子抽着陀螺玩闹着。
封同和继续带着他们往里走,农庄里的建筑更简单,路很好认,封同和直接带着他们到了农庄后的一大片田地里。
田地里还有不少的农户正在干活。
本来开春后就该翻种的农田因为使臣来访之事,耽搁了下来,好在皇庄里的农户都是签订的雇佣合同,并不靠地里的粮食生活,这点农田不种倒也耽误不了他们的什么事。
只不过做惯了地里事物的,看到土地闲置,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还有些替陛下心疼,免费让他们来学,还要耽误农事。
直到四月收到了各国使臣出发的消息,上面又宣布可以开始征地。
这才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四个农官才明白,为什么会说这个农庄并不普通。
只见这里的田地被分割成均匀的长方形地块,每块地的功能与所种的庄稼都被详细记录,农官们希望能通过这些,整理出不同土地与庄稼之间的联系。
以往梁国只有六个州府,小的可怜,各州府之间土地也相差不大,如今却不同,自从打了蜀国后,他们便把各地的土地都取了些样本回来。
此时封同和与那四位来自楚国的农官看到这些,也忍不住惊叹梁国人做事的严谨。
“老葛,你看他们用的农具!”其中一个胡子发白的大臣拍了拍身旁的同僚,示意他看向田里此时正在耕地的一牛一人。
那是一块水田,农户把裤腿卷到膝盖处,赤脚走在田里,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农具,像是梳子一样,不过区别却大了许多,梳子是用来梳理头发,而他拿的那个工具是用来给梳理水田。
不过一人一牛,来回走了几圈,那水田便被翻好。
被喊做老葛的农官忍不住走上前,近距离的观察。
“老伯,你在看我爹吗?”一个孩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是个约莫五岁左右的童子,小孩手里还拿着陀螺,眼睛里满是对他们的好奇。
封同和将袖子里带着的糖果递了出去,笑着说道:“我们是这次来梁国学种地的使臣,地里忙活的是你爹吗?”
小孩的目光被封同和手里的糖果吸引,应了一声,却没有伸手接糖。
封同和手又往前伸了伸,想把糖送到孩子手里,那孩子灵巧的往后一推,躲了过去,还不等封同和问他为什么不要。
那孩子便主动说道:“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
封同和这才恍然大悟,梁国对待人贩子有一套非常严苛的律法,学校里对于孩童也是多次教育,像什么“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陌生人来学校接你不能信”一类的话几乎在每个学校都会被老师耳提面命,务必让孩子们记住。
见此,那四位农官倒是露出了些意味不明的眼神,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就有如此的自我约束能力,看孩子的眼神明显也是喜欢吃糖的,却能忍住。
孩子不要封同和也不强求,“是我忘了,我们不是坏人。”
地里忙活的人也注意到了路上的事,把牛绑好,走了过来,见封同和几人的穿着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一般,“五位贵人,您这是?”
“爹,他们说是来学习种地的。”
封同和笑了笑把口袋里的糖递给了汉子,“这是给你家孩子的,小家伙很聪明,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汉子推脱不开,接了下去:“农庄里时不时便有人下来宣传,孩子都是自己生自己养的,丢了谁家都心疼,我们也就上了心,多叮嘱几句。”
汉子说这便要把他们往规划出来给各国的学习用地走。
老葛瞅准机会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道你手里刚刚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是技术学院研制出来的新农具,府衙那里可以凭借户籍去买,有许多种样式,我买的这个叫做踏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