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下变(前3)
作者:奔跑的车厘子   穿进书里搞基建最新章节     
    楚国能得到吗?
    “自然是梁国能得到了。”
    说这话的,正是之前提醒将士们不要忘记接种牛痘的老者,此时他牵着小孙儿一边朝着接种点方向走着,一边细细讲解其中道理给小孙儿听。
    “韩国就如那最开始的蜀国一般,都不用梁国花费一兵一卒,就在这生活中,潜移默化下,慢慢被梁国改变了。
    离得近的,梁国的好也不用梁人宣说,他们用眼睛去看,看梁国百姓手里实打实的好处,幼有所教,老有所依,那可是从前做梦都梦不到的仙境。
    就像现在,大家为什么往梁国去?你阿爹阿娘为什么留在梁国?
    因为梁国能给大家带来好日子,能赚到钱,只有梁国才拿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的命当命。
    韩国早在旱灾出现时,便有人私底下传,要是梁国能打过来就好了,他们必不反抗,直接投降。
    这话听着难听残酷,但是这其中道理你能明白吗?”
    他的孙儿不过五岁,却也能听懂他的意思,想了想道:“阿爷,孙儿不明白,为何韩人盼着亡国……他们不爱自己的国家吗?”
    稚子心纯,倒让大人听了不由得有些汗颜。
    老者拿袖子给孙儿擦了擦汗,继续解释道:“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国家,只是因为他们的日子过的不好,他们也想过舒坦,安生的日子。”
    因为韩人的日子过的太苦了,与梁国相比,他们不光要忍受饥荒还要忍受战乱,就连也要挨饿的楚国都比他们日子过的好,夹在中间,如何忍受得了。
    别看韩国如今没有灭亡,但在韩国百姓心中,他们已经没有国家了。
    再加上,梁国一向仁善,此次又救济流民,真正的将韩国百姓看成了梁国百姓。
    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人心枯竭之时,恰巧有人给你希望,怎能不让韩人向往。
    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梁皇便是得道者,楚皇怕是出兵也落不到好。
    不过这些他的小孙儿都不需要懂,这都是世界的另一面,他的儿子儿媳都在梁国做工,等攒够了银钱,落户梁国,就把他们接去过好日子。
    到那个时候,他们也是梁国人,他的小孙儿,去学校里上学,这些道理便不用他说也会懂了。
    天灾人祸,只要能活下来,百姓连易子而食都可,又何来爱国一说……。
    如果人人生而便是梁国人,又何来不爱国者。
    ……
    户部每日都将最新的开支送给梁诗过目,在梁诗多次拒绝后,变成了刘宗亲自送。
    梁诗明白这是刘宗在无声的催促她攻打韩国。
    无奈叹气,在手中询问是否开放沿海码头的折子上打了个勾后,便喊来赵河,让他拿着剩下的折子跟着他,去到议政殿。
    外殿不少排队要见她的大臣聊着天,见到梁诗进来,排在下午见她第一位的老大臣,急忙起身把牌子递到赵河手里,见赵河没有手拿,便把牌子放到赵河捧着的折子最上方。
    示意赵河他就是第一位后,便哒哒哒的跟在梁诗身后进了内殿。
    梁诗前脚屁股刚坐稳,后脚那老大臣就开始行礼。
    “臣工部尚书韦连见过陛下。”
    梁诗点头:“韦大人有何事要与朕说?”
    “陛下,昨日工部不少官员回信,挖井造渠已进尾声,总耗时七个月,凡是所到之处,几乎是所有百姓都加入工作,现下只剩一些偏远地区,与少量收尾工作,不知道陛下对于工部这些官员是否有其他安排,若是没有,他们便要回京了。”
    韦连在这“安排”二字上加重语气,显然有些深意。
    梁诗稍微思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安排,又是偏远地区,这家伙怕也是觉得韩国没几天了,打着工部继续在外面挖井修渠的主意吧?
    工部一向没什么能立功的,还不如做些实事,年底工作报告好歹有些能写的,这挖井修渠的工作,虽是匠人活计,却是实打实的业绩。
    这么一想梁诗也便没有拒绝,点头在韦连递过来的折子上写了个准。
    递给韦连时,颇为暗示的道:“朕希望收尾工作可以做好,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要让百姓失望。”
    梁国就没有百姓会对他们失望的,此次挖井工程可以说是全民出动,陛下话里的百姓指的显然不是梁国百姓,转念一想,韦连便明白,连眼角的褶子都笑成了花,口中更是连连应道:“陛下放心,微臣同工部官员必不让陛下失望,不让百姓失望。”
    ……
    许是,韩国将来会是梁国国土这一事实,在梁国大臣心中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不光是工部,户部,不少官员都来向梁诗打听情况。
    惹得梁诗只好躲在宫中,把焦和雅叫了过去。
    本想是让焦和雅出出主意,却不想焦和雅也是有备而来。
    “陛下,这是臣为此次新州府取得州名,其中韩都,便照旧成为韩州,其他韩国六州,原凉湾改为福州,澎湖地区改为蓬州……。”
    梁诗大受震撼,好在她也不是不想打,只是有些不想现在出兵罢了。
    “那依着丞相之意,不知何时出兵为好?”
    “臣以为此月末出兵最为合适,瞧着韩国如今内斗情况,怕是月底便有结果。”
    ……
    韩国早就乱了套,世家都有野心,区别只是世家大小不同,野心的目标不同罢了。
    大世家,诸如周家这种与公主结亲的,又或是与周家旗鼓相当的都在围着韩国皇室讨伐。
    中等世家争不过那些大世家,便把目光放到了资源上,大家都能看出来天下将要大乱,韩国即将变天,土地这类是带不走的,更别说无论是梁国还是楚国,都不会承认他们这些前朝中等世家的名头,更不提他们的土地。
    现在收拢土地便是给未来的皇帝做嫁衣。
    他们只将目光放到金银布匹上,迅速收拢实力,及早从韩国这趟浑水中抽身。
    而小世家,他们既没有与皇室扳手腕的能力,也没有从韩国抽身而退的魄力,好在那些大的世家瞧不上他们,相邻韩国的其他两国,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倒让小世家放了不少心。
    这并不是他们没有志向,只是按照梁国的俗语来说,那便是是金子总会被人发现,况且箭射出头鸟,乱世明哲保身方为正道。
    比如高建功。
    他家在小世家里算不得什么,排在末流,如今能在韩国还有一席之地便是因为他有些能力,算得上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
    韩国将军本就不多,几次内乱后更是被杀了大半,就连高建功若不是没什么志向,一直咸鱼在家,怕是前几次内乱也会如同那些前辈一般被波及进去。
    如今的韩国,高建功在武将中也排得上名,只不过他这人是真的没有志向,一直干领着朝廷俸禄闲谈,每日最多的动作便是手部动作,日日风雨无阻,他都要写一份折子送到陛下那里,阐述自己的不易与辛苦,希望朝廷拨款拨钱。
    如今的韩国是真的穷,他手底下的军队,将士饿黄了脸,那腰瘦的连从前城里最受欢迎的姑娘都自愧不如。
    整个军队凑一凑都都凑不出来十副好盔甲,上一次见到肉还是上一次。
    哎,这得上辈子造了多大孽,这辈子当韩国的将军啊。
    “老大!老大!消息属实!”一个满嘴黄牙的中年汉子乐呵呵的跑到高建功身旁把自己当打听来的事说了一遍。
    “这梁国是真的富有啊,从一月前开始到现在,少说也有几万人,他们是真的给治病施粥啊!”
    原来自从上月梁国开始对外免费接种牛痘开始,因接种牛痘会产生一些不适症状,考虑到流民的身体素质,便开始发放稀粥,每日可凭借身份标识领取三次。
    这身份标识乃是由硬木制成,在接种牛痘时发放,将接种牛痘者长相身高个人特质,包括接种牛痘日期详细记录,只有接种完牛痘者可以凭借身份标识领取稀粥。
    又因为接种者单独一片区域,固定人数,分批管理,外面的人即使伪造了身份标识也没有办法冒充。
    高建功便想到了主意,带着手底下的兵们化整为零,散入人群中,一是保命接种牛痘,二也是吃些饱饭。
    毕竟他也是希望梁国打过去的,怎么不算梁国人呢?
    “我说老三,你这牙能不能刷干净,等到真的改头换面换新主子,你这牙让老大我怎么好意思带你?”
    消息肯定属实,梁国不会无故放出这种消息,高建功从未怀疑过这点,只不过这老三一口黄牙,岂不是一眼便能让梁国人认出来他们不是流民?
    这年头还能抽烟解饿的也只有老兵了。
    “阿这。”被说到的老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身子壮实,吃食份量也多,这一吃不饱他就想再嘴里嚼些东西,一来二去便开始嚼烟叶,谁承想便给染上了颜色。
    “要不俺不去了,省的到时候被识破了连累弟兄们。”
    “不用,你一会跟着瘦猴一块走,他是个瘸子,你就装个结巴,少说话就行。”
    高建功出了个主意,一行人听着他的话点头,塌着肩膀,佝偻着腰,朝着接种点走去,散进各大队伍里,排起了队。
    不过几瞬便融入人群,让人再也分辨不出来。
    见此,高建功满意点头,他与一般将军不同,不光不看重手下将士的杀敌本事,反而更为看中他们的伪装能力,只盼望着若是真的有杀敌的那日,弟兄们都能混在百姓里苟一条命。
    伸手在地上蹭了一把土,往身上脸上摸了摸,又揉了揉眼,将眼揉成红彤彤的模样,高建功嘴角下压,也朝着队伍走去。
    ……
    娜仁如今已经学了不少梁字,再也不需要找路边的说书人替她讲解报纸内容。
    一早,商队的一位姨母,便照常买了份报纸递给她,娜仁拿着今日的报纸一字一句的大声念了出来。
    惹得路旁的行人都投来目光,虽有注意到娜仁的长相,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居然认识这么多字,可真是聪明。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娜仁指着报纸上写的“沉没成本”问道。
    她母亲摇头,“母亲也不懂,不过母亲相信,我的娜仁是最聪明的,以后一定会懂。”
    娜仁被转移了注意力,又被夸得开心,得意的点了点头, “那等我将来懂了,再说给母亲听。”
    说完,她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刚到梁国时,母亲托梁国的匠人给她制成的本子,封面用的可是她亲手割下的狼皮。
    她将\"沉没成本\"四个字记了上去,这本子上记录的都是她现在不会的知识,待她明日陪阿娘进宫,见了梁皇陛下后,一定要将上面的问题全部弄懂。
    她独自想着,却没有看到母亲一直看着她,目光里全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