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婔诧异,若是圣旨内容这么细的话,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盛昌帝和文武百官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等于先皇剥夺了盛昌帝挑选继承人的权利,却交给了一个宠臣?
听起来很离谱啊!
可偏偏发生了。
“先皇这是……有多不放心父皇?”
程清歌表情也有些古怪,刚知道的时候,她也觉得难以置信。
先皇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手段?
难道不是煽风点火,让下一辈的夺嫡更乱吗?
“从爹爹的言语中可以看出,确实如此。”
“说句不敬的话,先皇当初选当今皇上是不得已的结果,那时候夺嫡乱到了一定境界,皇子们伤的伤,残的残,剩下的也都对先皇出过手,犯下不小的罪。”
“最后也就只有当今皇上了。”
虞婔皱了皱眉:“所以,先皇就很不放心。”
程清歌:“当然不放心,而且一开始的初衷是为了当今皇上的皇位。”
“先皇其实很担心唐王等人谋逆,这道圣旨和那件信物是给当今圣上的一个保障。”
只不过,盛昌帝的运气好啊!
登基之后,其他竞争对手要么撑不住了自己嘎了,要么就像唐王一样,不知道被什么人嘎了。
还活着的,都对盛昌帝构不成威胁。
加上刚开始那几年,盛昌帝要证明自己行,非常的励精图治。
不知不觉中,盛昌帝这皇位就坐稳了。
虞婔明白了:“所以程家一直没有出现?”
“那现在……为什么要出现呢?”
“如果程家只是想重新入仕,只需要将东西交给父皇,父皇必然会为此安排的。”
毕竟这是为了盛昌帝的皇位,交出来就为这事儿划上了一个句号。
看在先皇的份儿上,都不会亏待程家。
程清歌摇了摇头:“我爹隐居多年,对于官场的心思已经歇了下来,即便让他做了大官,恐怕也要适应不良了。”
“至于哥哥,也无法让人放心。”
“之后或许还有一定的麻烦。”
“其实,若不是圣旨和信物的第二项功能,恐怕程家就会当没这回事儿,按部就班的过日子。”
虞婔眯了眯眼:“第二项功能,就跟现在的夺嫡有关?”
程清歌点头:“是,若是皇上顺利的度过大劫,那么传位的事就得关注。”
“先皇并不放心当今圣上的传位……先皇,深知当今的脾性。”
虞婔:……得,还真是这样。
盛昌帝之前都平平顺顺的过去了,十有八九要栽在儿女身上。
继承人的挑选就会出很多意外。
那程家手里的东西就很有用了。
完全可以拥护新君,让更适合做帝王的人有更多的胜算。
要是还没有立储就出事,那空白圣旨就能立刻稳住乱世,保护新君的正统。
先皇这一手,那简直是一举多得,多重准备。
这一回没用,就留在下一回。
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但是,这挑选新君,不也是程家的主观意识吗?
“所以,你父亲觉得到出世的时候了?”
程清歌:“自从皇子公主全都出宫建府,我爹就坐不下去了。”
“当初四皇子的事,还只是四皇子。”
“可出宫建府,竟然连不到年龄的公主皇子都一起了,当今圣上能答应,我爹就觉得事态要不受控制了。”
虞婔恍然,先皇可能没看错人,程安是一心想找个好皇帝。
而且眼光也不错。
程安的打算是想先回来,再一一考察诸位皇子。
就是低估了公主们的野心。
程清歌虽然有私心,但是不会完全逆着来,她只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增加了选择。
若是谈妥,她会好好说服程安的。
不过,这事儿想想就好笑,所有人都能看出皇子公主出宫建府是拉开了夺嫡的帷幕,感觉要乱了。
也就盛昌帝还在粉饰太平,想要儿子们兄友弟恭。
看来,在这方面是没救了,不然,先皇也不至于操心这么远。
“那件信物是什么?”虞婔看程清歌也不知道太细,就没再问下去。
这件事,还得程安接受了才行。
程清歌摇头:“不是很清楚,我爹在这方面倒是一点不透露。”
“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人脉势力的信物。”
“仅仅只是圣旨,未必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但若是有人,有势力,那才是如虎添翼,但是……要用这个完全扶持一个新君也是远远不够的。”
先皇也怕程安乱来,所以给了依仗,又不能完全依赖这份依仗。
这些便是先皇给的掣肘。
虞婔皱了皱眉,还真是……不要吧,可能肥了敌人。
要吧,好像又得花不少心思。
拿到手还不一定有用。
“之前,你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女官了。”
“你可知,为何之后也再没出过女皇?”
程清歌:“这个,清歌也是好奇的,还特意查过。”
“大概是第五任盛仁皇帝,本就是连续三任女皇后的第一任男皇,最后一任女皇比较多情,这位幼年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对女子有种难言的厌恶。”
“甚至接受了当时帝师比较偏颇的教育,认为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登基后,不只一次诉斥当时的女官妇人之见,还用各种理由将女官给罢黜了。”
老实说,要不是前三任女皇打下的基础够牢固,还有开国皇帝对皇后的尊重,定下了足够厚的基调,恐怕女子的地位会在那几十年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虞婔皱眉,她也查过了,的确如此。
甚至,看过这位皇帝的起居注,才知道他有多厌女。
比传言的恐怖多了,若不是皇帝,那也绝对是极端分子。
但也因为是皇帝,那些年无形的打压,让女子的地位一落千丈。
女子科举没了,朝堂上的女官也没了,甚至连女子学院都差点全部取缔。
偏偏,这个皇帝是目前乾宇皇朝在位最长的皇帝,整整四十年,年复一年的无形打压,没有被彻底压得抬不起头来,都是女皇留下了一些旧部和社会舆论,让皇帝也不敢做得太过火。
可皇位不传给公主的说法,就是从他开始的。
先皇在位三十八年,就成了目前在位第二长的皇帝。
“盛仁皇……对女人可一点都不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