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丘,飞霄的幕僚,帐下的医师,同时也是九宫格火锅的创始人。
身后那位高壮,但是穿着显得有些阴郁的男人叫貊泽,飞霄的暗卫。
说句题外话——一开始椒丘特别想不明白飞霄需要暗卫干什么。
当飞霄的暗卫,说好听点叫暗卫,说难听点就叫跑腿的。
那个不靠谱的将军吃饭没带钱甚至能把貊泽压在那刷盘子。
刷盘子洗碗顶债,跑腿干活传话。
总之就一句话,除了暗卫应该做的叫保护飞霄以外,貊泽什么都干。
可能貊泽自己也没想到。
抛去他原本的身世,假设貊泽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他可能会想,给天击将军当暗卫岂不是世界上最轻松最容易的事情了?
除了打仗的时候,自己基本上不需要出手了。
结果应聘上才发现,除了打架杀人之外,这个暗卫什么都做。
椒丘之前私下里也吐槽过,貊泽这小子不应该是暗卫。
他应该是杂务工。
曜青后勤部长——貊泽先生。
但是恢复他原本的身世好好想想,这小子本身就是越狱出来的,也不是普通人,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做的——给飞霄当暗卫虽然忙了点,但是省心。
传个话之类的。
影卫……飞霄的暗卫都不应该叫这个名。
貊泽很少处于暗处,和飞霄在一起的时候他基本都在明面上待着。
那就很好玩了。
椒丘挥了挥扇子,看向前面的判官。
雪衣判官……
路过的幽府武弁带着一队云骑军越过他们的瞬间,椒丘鼻子抽动。
“怎么?”
貊泽问道。
“没事……”
椒丘看向前方,微微皱眉。
可能是他多想了。
幽囚狱里怎么会有奇怪的味道呢……
……
幽囚狱里怎么会有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指的什么?
步离人么?
哈哈,小伙子,那你就闻对了!
钟珊轻轻掂量着手中的武器。
自家的神主还真是弄出了一条坦途。
沿路上所有的幽府武弁现在都被步离人顶替。
至于原本的那些也不知道被塞到哪去了。
“你。”
她微微偏过头,为首的那个步离人立刻迎了上来:“在。”
“不要回头看,刚才越过的那几个注意到没?”
那个步离人微微点头:“注意到了。”
“那个就是十王司的判官,后面跟着的那两个是曜青的使者,要注意,我们的目的地可能是同一处。”
钟珊轻声道:“小心些便是……到时候我会先行离开去办些事情,你们自行释放呼雷吧。”
倒也不用太小心。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和花火交换了一下眼神呢。
这可真是乐死人了。
“是。”
那化名为路君,实名为末度的步离人点点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马上了。
在蟒古思的引导下,他们的部族终于要结束漫长的分裂和杀戮,重新汇聚成原本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猎群了。
药王慈怀……
呼雷大人出来,他们的族群将立刻得到同意,摒弃那些年的羞辱和分裂!
他们将再度……再度辉煌!
他忍不住要仰天长啸。
但是现在还不行。
马上……马上就要释放出呼雷大人了……
马上了……只需要稍微的忍耐。
再忍耐一小会。
忍耐……
不会有任何人能阻挡这伟大的计划!
……
“哎!就差一口!”
镜流撇了撇嘴:“可惜……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有些纳闷的揉了揉鼻子。
自己都是令使了……不会感冒的吧……
“谁在念叨我……”
她喃喃自语:“不是应星就是丹叶。”
她低下头。
幻戏这种东西似乎对镜流没什么吸引力。
属于是镜流在没有夫君陪,没有朋友陪,没有书看没有茶和酒喝的时候,打发时间的最后选择。
赏景?
说笑了。
她也没那个文化底蕴,她能看明白什么。
【渊明的娘子:刚才哪个在背后叨咕我了?
白珩珩的夫君:(景元挠头:您一大早上又发什么疯?)
渊明的娘子:很好,就是你。
白珩珩的夫君:无妄之灾,你别往我身上赖啊。
白珩珩的夫君:(图片)
白珩珩的夫君:我在和阿珩吃面,辣的可刺激了。
白珩珩的夫君:哎呀,忘记了,某人现在怀孕吃不了辣呢。
白珩珩的夫君:真是,抱~歉~啦~
白珩珩的夫君:是谁什么都干不了在幽囚狱门口坐着干等啊?
白珩珩的夫君:哦……不是我啊。
白珩珩的夫君:那是谁呢?
白珩珩的夫君:(小猫手指大笑)原来是你啊!
渊明的娘子:……
渊明的娘子:我真要飞过去揍你了。
白珩珩的夫君:哎呦哎呦,我好怕啊。
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贱啊。
阿哈哈哈哈:@渊明的娘子,我给你带点吃的过去?
渊明的娘子:(小狗点头)
渊明的娘子:(小狗拜谢)
阿哈哈哈哈:嘿嘿嘿。
阿哈哈哈哈:骗你的,我不带。
渊明的娘子:(应星破防)
渊明的娘子:(把你们豆沙了)
白珩珩的夫君:叫声应星哥,我和阿珩给你带点好吃的过去。
渊明的娘子:异想天开你是会的。】
镜流撇了撇嘴,离开群聊界面,看了看和渊明的私信。
很好。
渊明竟然还没回她消息!
镜流用鼻子喷气,再次回到群聊界面。
【渊明的娘子:你们谁把我夫君绑架了?
渊明的娘子:他已经整整五分钟没回我消息了。
渊明的娘子:五分钟五分钟五分钟……
应星星的娘子:哇……我真是看出你很无聊了。
渊明的娘子:是啊,我超级无聊,但是你在乎么?你不在乎。
渊明的娘子:无情的女人,你只在乎你嘴里的面。
应星星的娘子:哈哈哈哈哈。
应星星的娘子:行啦,一会我们俩给你打包碗面过去。
渊明的娘子:(景元鼓掌)
渊明的娘子:不过我还是要问,我辣么大一个夫君哪去了?
阿哈哈哈哈:你夫君在我这呢,我们在探讨人生大事。
渊明的娘子:?
应星星的娘子:?
白珩珩的夫君:?
景元元:?
丹枫:(图片)
丹枫:星核猎手来了。
景元元:把罗浮当景点了?
阿哈哈哈哈:虽然但是,罗浮不就是景点么……
景元元:……也没毛病。
景元元:我师公竟然能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聊天?
阿哈哈哈哈:开玩笑呢,你师公说该吃饭了,这是分身,他做饭打算一会给镜流送过去。
渊明的娘子:好耶!
应星星的娘子:那我不送了?
渊明的娘子:先不聊了,我这边好像有情况。
应星星的娘子:理理我啊,歪?
阿哈哈哈哈:说不定这一下能把幻胧钓出来。
景元元:能吗?
阿哈哈哈哈:幻胧没放弃仙舟,呼雷是她计划里的一步重要棋子,幻胧大概率会来的,不过她应该不敢把本体弄过来——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实体的岁阳要比焚风难对付的多。
渊明的娘子:小问题。
应星星的娘子:@渊明的娘子,你故意忽略我是吧女人!】
放下玉兆,镜流抬起头。
面前幽囚狱入口的空间漩涡发出一阵颤动,似乎有某种凶兽要破开屏障冲出。
……
“啧……”
椒丘眉头锁死,看了看角落里已经没了声息的“雪衣”,又看向面前的巨狼。
貊泽已经撤退了。
他让的。
这种时候,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连判官都失去战斗力了,貊泽作为速度最快的那个,提前去报信显然是最明智的。
只要飞霄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只要她能赶过来……
前提是,自己现在不能反抗,必须找准时间把这些步离人拖住。
来自血脉的敌意和某种未知的恐惧与探索欲在他心头燃起,椒丘眯了眯眼。
必须把他们留住。
展示自己的一切价值……等待任何有可能到来的援助。
椒丘深吸一口气。
那头巨大的狼从幽囚狱中缓缓走出。
步离人战首。
呼雷。
呼雷被镜流生擒关押进幽囚狱之后,步离人几百年来都是一盘散沙的状态。
如今呼雷重现世间,他们的猎群必将向所有敌人展露锋利的獠牙!
那名为末度的步离人满脸虔诚的走上前去。
……
寒鸦这边也刚刚遭遇了不妙的情况。
他们被某种来历不明的机甲伏击了。
虽然此战获胜,但是这也代表着某种预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寒鸦皱着眉头:“路边巡逻的幽府武弁都去哪了?”
“会不会都赶到下面去支援了?”
丹恒一边向前跑着,一边问道。
“不会。”
寒鸦摇了摇头:“就算主力部队前去支援,依旧要留下金人使和幽府武弁在这边驻守,以防其他犯人趁机越狱……但是这路上竟然连一个幽府武弁和金人使都看不到。”
大祸临头了。
不好的预感如同毒蛇的毒牙一般攫住寒鸦的心脏。
姐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她紧紧皱眉:“来不及一层一层下去了,我们要找一条最快的通道。”
到了下面,总算是能看到幽府武弁的身影了。
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寒鸦挨个探了探,松了口气:“还活着,但是都昏迷了。”
“再向下,就是呼雷的囚室了。”
寒鸦跑下去。
姐姐应该就在这里……
他们很明显的来晚了。
关押着呼雷的囚室大开,地上倒着步离人的尸体和已经损坏的金人使。
已经破损的人偶就靠在一旁。
寒鸦走上前去,看着雪衣已经破损的身体,沉默良久。
“……节哀……”
丹恒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节哀?二位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寒鸦站起身:“姐姐的身躯损坏之后,灵魂会回到因果殿中……我只是在想,姐姐的身体明明被强化过,照理来说该是万无一失才对,怎么会损坏到这种程度……”
“而且,随行的本应还有两位来自曜青仙舟的使者,现在也不知所踪。”
寒鸦轻声道:“这下不好了……说不定那里还有令使的存在。”
“……不会是呼雷吧?”
“应该不会。”
寒鸦摇了摇头:“曜青仙舟的两位使者应该已经被俘虏了,我们必须追上呼雷一行,不能让他们离开幽囚狱,跟我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其实两队人并没有隔开太大的时间差。
呼雷一行人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毕竟带着个椒丘,而且有长生主使者的帮助,现在呼雷的精神可是放松的很。
椒丘也没法像步离人那样快速行进——而且他乐于如此。
这样就能拖慢时间,让呼雷慢些逃跑,让信息传的再快一些。
……
“无趣!无趣……连让我杀戮的人都没有。”
巨狼行走着,发出阵阵震响:“不过……也好,起码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大人。”
末度上前半步:“离自由仅有一步之遥了!穿过大门,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们了!”
“那么这个人质也就毫无价值了?”
呼雷的声音粗重:“末度,杀了他。”
他的声音平淡,丝毫没有起伏。
杀戮,对于步离人来说正是最为平常的事情。
椒丘知道,自己即将被呼雷撕碎。
死,并不算可怕。
但是他必须要在死前尽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份力量,让这巨狼没法这么快离开幽囚狱。
他要离开了……想想办法,就像以前那样。
指甲掐进掌心。
椒丘,你这没用的废物,想想办法啊!
椒丘还在思索——但是末度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转过头:“也许,曜青的使节可以为了活下去和我们做个交易,用他的身份帮我们离开罗浮,我说的对么?椒丘先生?”
“哈哈……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到底堕落成了何等模样?竟然向畜牲讨价还价?在我的记忆里,曜青人根本不会和都蓝的子孙谈这笔交易。”
呼雷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讽如今步离人的堕落。
在他眼中的堕落。
椒丘的第一念头的确是拒绝。
曜青狐人与步离人背负着血海深仇。
他这个时候应该怒吼一声,将口水尽可能地吐到呼雷脸上,尽自己所能将周围的步离人杀死,杀一个算一个,然后死得其所的被步离人撕碎。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要让这巨狼留下。
他跟在旁边,就算让这混蛋跑出去,一切也仍有转圜的余地,仙舟也不至于变成睁眼瞎。
不管是为了飞霄……还是为了曜青。
椒丘深吸一口气,将巨狼身上的臭味吸进鼻腔:“成交,我当然有活下去的价值……我的身份,我对仙舟的了解,还有,我知道许多战首部下所不知道的事情。”
呼雷沉默半晌,微微抬头:“贱畜,鼓动你那条可怜的舌头,为自己残存的性命摇旗呐喊吧,说说看。”
“想必战首不知道,击败你的那个女人,镜流,她回到了罗浮。”
椒丘沉声道:“您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让呼雷没这么快跑掉,据他所知,罗浮可不只有巡猎令使,他听飞霄曾经说漏嘴过一次,现在镜流也是令使。
只要他减缓这些狗崽子的速度,就能有让那些令使找到他的机会。
复仇的机会?
我可快去尼玛的吧,到时候你能在镜流剑下面翻出一个花都算你呼雷能歌善舞。
一句话让呼雷陷入沉默。
这是末度万万没想到的。
他知道这个名字对呼雷意味着什么。
他后悔刚才的选择了。
“大人!这个奴隶是在胡说八道,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请允许我立刻杀了他!”
“闭嘴,末度!至于你……奴隶,从现在起,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我让你开口你才能开口,我让你迈步你才能迈步,否则我会将你从头到尾,寸寸剐碎,你明白么?”
呼雷盯着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