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罗浮的辣度在联盟的菜系中不算太辣。
而且不同仙舟种植辣椒的方式和种类也不同。
“前面,就到了。”
“好嘞!”
飞霄速度飞快,声音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传入貊泽耳朵里面:“椒丘呢?”
“计程槎上。”
貊泽在呼吸的间隙寻找着说话的时机:“他应该已经到了。”
“让他运动运动也不愿意动弹,一天天怎么就那么懒。”
飞霄轻笑一声。
“按照他的话来说,医生不需要运动。”
貊泽淡淡道。
“按照他说的那就是什么都有理。”
飞霄深吸一口气,停了下来。
几天没做力量训练,真是不习惯。
罗浮这地方就适合养老。
“我说,等以后咱们仨老了……”
“别想了,那你也得在天击将军那个位置上待到你做不下去。”
飞霄:……
貊泽总是能这样让人无语。
她深吸一口气。
习惯了。
自己手下这两个人哪有一个情商高的。
*飞霄无语*
“话说回来……这是哪啊?”
“金人巷。”
“……怎么跑金人巷来的?”
飞霄挠了挠头。
按照正常来讲,罗浮分为各个洞天,像星槎海到长乐天,神策府到外界之类,都需要依靠着星槎运输。
但是飞霄不需要,令使能做到跨越这些洞天,创造出一条路来。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说完要去哪,别人还在老老实实的坐星槎赶往,到地方却发现刚才刚下完决定的景元已经老神在在的背着手站在那好一段时间了——就是这个原理。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会跑到这里……那纯粹就是因为飞霄对于罗浮的道路是一点都不熟悉。
估计地衡司那边可有的忙了,毕竟有不少人都看到有两个人在半空中奔跑。
飞霄可是不管那些的,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在人群中锁定了椒丘的身影。
飞霄笑出声:“嘿,看来椒师傅已经找好位置了。”
“他发消息了。”
貊泽淡淡道:“但是我没回。”
“他不会又弄了个超级辣的锅底吧?”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貊泽嘴角一抽。
“他要是再弄那么辣的,我就往那个锅里面扔香菜。”
飞霄朝前走去。
貊泽默默点头:“同意。”
“椒师傅,夜宵如此,可还满意?”
飞霄乐呵呵的坐在一边的位置上。
椒丘笑眯眯的用羽扇遮住脸:“还没上菜,暂时还谈不上满意不满意。”
“你点了什么?”
飞霄眯起眼睛:“还记得群名吗?”
“记得记得,两个不能吃辣的。”
椒丘轻笑一声:“我还是建议你记住之前的群名。”
“我当然会记住的。”
飞霄笑呵呵的点头:“说起来……我盘算盘算啊,再过几日,也去见见那两位星神吧。”
“需要我跟着么?”
椒丘问道。
“不必了。”
飞霄摇了摇头:“我又没有什么事情要求那两个星神,也就是见见,说不定还能聊聊天。”
“和星神要聊什么?”
“这不是正在想么。”
飞霄拿了两双筷子,递给貊泽一双:“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元帅给的任务也简单。”
“人多眼杂。”
椒丘摇了摇头:“等回去了再说吧。”
“椒师傅,听我一句劝,你偶尔也动弹动弹吧,别老是在屋子里坐着研究你那个菜谱了。”
“……什么菜谱,我是医士!是大夫!”
椒丘深吸一口气,有些破防。
“是是是,你是医士,是大夫,我也没说你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的……啊,药膳。”
“那也是需要研究的,我的本职工作如此。”
椒丘抱起胳膊:“上菜了。”
小二端上一盘又一盘被鲜红的辣椒完全覆盖的菜。
飞霄:……
貊泽:……
“椒师傅。”
飞霄苦着脸:“少吃点辣行不行?”
“让你喝点酒。”
椒丘笑笑,从桌子旁边拎起来一壶酒:“但是就一壶。”
飞霄盯着那壶酒,沉默良久。
半晌,她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两壶。”
“没得商量,说一壶就一壶。”
椒丘微微睁眼。
飞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知足者常乐嘛。”
严格来讲,身为天击将军,飞霄的酒量不算差。
但是同样严格来讲,身为天击将军,冲的比手下云骑军还快也是事实,每一次大胜飞霄都兴奋异常——然后大多数时候喝的都酩酊大醉,然后就要交托给自己手下这两位幕僚。
飞霄喝多了还不老实。
虽然还不到耍酒疯的程度吧……但是大多数时候飞霄喝多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按照她当天的心情决定。
那天差点把椒丘干绝望了。
飞霄力气多大只有飞霄自己知道,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那只是因为身为令使加上体质原因。
一个将肉身锤炼到机制的巡猎令使,仙舟天将——她喝多了随手一拳能把椒丘砸趴下。
喝多了之后什么找人切磋、乱耍酒疯、随地大睡。
就是少有清醒的时候。
飞霄给自己倒了一杯,转头看了看貊泽:“来点?”
“不了。”
貊泽摇了摇头:“吃完辣的喝酒更难受。”
“有道理。”
飞霄认同的点点头,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她认同,但是她不改啊。
“辣才是生命的真谛,这种刺激的味道可比酸甜之类的强多了。”
椒丘夹了一筷子加麻加辣的红油牛杂,连着一大堆辣椒,一起塞进嘴里。
椒丘自己也觉得辣。
但是辣能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飞霄和貊泽那边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面露难色,伸着筷子在菜里面挑挑拣拣,抖落上面的辣椒。
“这个时候我就想,幸亏这个不是椒师傅亲自做的。”
飞霄叹了口气。
椒丘亲自出手,就算一个辣椒都看不到,那个菜也有浓厚的辣味。
表面上看上去没多恐怖,大家一看,嘿!看着就好吃,看着就香。
但是那几乎能将人舌头拔下来的辣度融入了肉或者菜的每一丝纤维,和生吃辣椒没什么区别。
和椒丘吃饭,飞霄和貊泽一般都会习惯性的在旁边预备凉水。
貊泽的身影化作黑紫色的雾气,消失了片刻又回来,手里拿着三瓶冰凉的鳞渊冰泉。
“奸诈啊奸诈。”
飞霄深吸一口气:“不过这菜已经算是能入口了,比椒师傅那个口味好多了。”
“回去给你们两个特训一下好了。”
椒丘吃着辣椒,捧着热茶,一口一口地给辣度上增幅。
飞霄和貊泽对视了一眼。
“啊,对了。”
貊泽问道:“明天早上还晨练么?”
“晨练啊。”
飞霄点点头:“这个当然是不能断的,就是罗浮这个地形我还是需要盘算盘算,我之前听说罗浮有个专门给打猎参观的地方叫永狩原,不行明天早上就上那里去跑步好了。”
“行。”
对于飞霄的提议,在没有其他情况的前提下,貊泽一般都只有一个字——行、好之类。
“专门打猎的地方么?”
椒丘眨了眨眼:“看看有什么,弄点回来。”
“……你动动吧椒大夫。”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椒丘抬手拒绝。
……
时间回到凌晨时分。
原来……原来自己可以亲嘴的吗?
但是符卿没说啊。
景元挠了挠头。
没说也可以亲么?
符玄那边还有点生气于景元的愚钝脑袋。
明明打仗那么聪明一个人,平常生活中也是什么点子都能想得出来,怎么到了情情爱爱的这种事情上反而这么迟钝呢。
这种反差总让符玄觉得,景元其实什么都明白,就是故意玩她。
景元太聪明了,符玄头一次见那么聪明的人。
他是第一个,符玄用法眼提前预测棋路,下棋都胜不过他的人。
这样的反差让符玄多少有些不安。
两个人本身都各自有公职在身,接触本就不多,每天除了早上上班吃早饭,晚上下班回家以外,或者偶尔她早些下班能去一起吃饭,两个人基本上没有见面的机会。
景元平常的生活,符玄完全不知道。
符玄的生活景元也不知道,但是景元比她聪明,景元能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想法,诱导着她说出今天经历的一切。
符玄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听景元袒露过所谓的心扉。
他们两个很不像是在谈恋爱。
职责所在,两个人确实没什么时间黏在一起,加上景元本身也不是个粘人的性子。
他独立了太久,习惯了将什么事情都自己消化,
该说不说,云上五骁这几个人……除了白珩以外都有点心理疾病在里面。
其中有两个是丝毫接受不了一点失去的,为此甚至能到疯魔的程度。
一个是从小到大被管制的,对于感情有些自卑敏感。
一个是习惯了将什么事情都烂在肚子里,要么压在自己脑袋上,也不管自己担的了担不了。
但是这并不怪他们。
白珩没问题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过去幸福的。
她的父母,她的祖母支持她的一切工作和活动,包括成为狐人飞行士。
她从小到大都很幸福,狐人也并不重视死亡。
没有步离人战兽和血肉农场;没有凶星噬界罗喉;没有被监视,有自己的自由;没有七百多年成长不起来,连希望都看不到的罗浮。
她才能成长为一个小太阳,照亮了很多人,从根本的拯救了应星。
这也是为什么渊明以前说过白珩是他们五个里面活的最通透的。
她不在乎权力,不在乎地位,不在乎金钱,也不在乎无所谓的人情。
她只在乎该在乎的人和自己的生活。
殷实,良好的家庭教育才能养成这种通达的性格。
说回景元——就是这样,景元习惯了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自己的事情自己消化,符玄的事情他也来帮着消化。
他不习惯和谁说自己的心理想法——哪怕是恋爱上的。
在符玄心中,他应该将自己一天遇到的不满向她说一说,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又或者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自己是有什么想法。
而不是惊讶的挑起眉毛——欸,原来我可以亲嘴的吗?
但是景元不会想这些,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算不得是问题了。
他已经习惯了。
就是天击将军和烛渊将军来盘问他,这么大的事情,符玄竟然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她要是不问,景元一点都没打算和她说。
符玄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四处张望着,最后踩上拖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景元房间的大门紧紧关着。
符玄轻手轻脚的走到隔壁的房间。
符玄的屋子现在也算是有乾坤了,以前都是书架。
现在不只有书架了,还有酒窖。
她的性格还真是改变了不少。
毕竟现在是欢愉令使了,她也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很多。
符玄深吸一口气,转头提了一壶酒,拧开封住的盖子。
她的这个脸皮,符玄自认为自己肯定说不出心中所想。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一切托付给喝醉之后的自己!
符玄扬起头,将巨大的酒壶高高举起。
吨吨吨吨吨吨……
……
大门被猛地推开,景元本身就还没睡。
他眯起眼睛,在一瞬间坐起身,金眸闪烁着雷光:“谁?”
直到看清黑暗中那个身影的时候,他才愣了一下,收起了身上的威势和石火梦身:“符卿?”
浓重的酒味袭来,景元揉了揉眼睛,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符玄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站在床边盯着景元看。
虽然小姑娘看着可怜巴巴的,但是这一幕多少有些惊悚。
景元眨了眨眼:“符卿……这怎……大晚上喝酒作甚?”
“景元!”
符玄瞪着眼睛,红着眼圈:“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
??
???
哪跟哪啊?
景元现在是24k纯巡镝一样的懵逼。
“我他娘是不是做噩梦了……”
景元不自觉地爆了粗口,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有点疼。
不是梦嘿……
不是梦!
景元急忙将小丫头抱上床,有些心疼的哄着:“怎么就分手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我不就是……我之前确实没想到能亲嘴,符卿,我没想那些事情,我也没谈过恋爱……我也不是故意在街上大声喊的,我就是太惊讶了。”
符玄是怎么个心路历程呢。
景元不亲她还跑掉(她并不生气)—但是景元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对于这种事情一窍不通呢?—由此联想到景元好像从来都没和她说过心里话(怒气值达半)—决定喝酒之后和景元敞开心扉好好聊聊,毕竟坦诚最重要,未来的夫妻,一定要互相扶持着成长(混乱值满)
酒精的催化下,她稀里糊涂的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景元不和她说什么心里话,平常两个人也不常见面,景元也不像她这样粘人,对什么事情都那么淡然。
她见不到景元的时候都想的要死,想知道他每天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在玉络上还不好意思那么黏糊。
而且每次都是她问什么景元才说什么,感觉他似乎没有分享的兴趣。
明明她忙的够呛的时候也会主动的去分享很多东西的。
因为她觉得哪怕是心力交瘁的时候,去和他聊天也能感觉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有意义,知道他的存在就能让心情舒畅。
她想和镜流,想和这些看着景元长大的前辈搞好关系,想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认可,但是景元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情。
她害怕自己哪一点要是没做好,更害怕自己以前想夺景元将军之位这些事情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对自己印象会不好。
她想两个人走到最后,但是她有时候看着景元淡然的样子又不安。
他总是这样淡然的笑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什么事情放在心里。
符玄越想越混乱,越想越难过。
就这样了。
小姑娘也不藏着掖着。
她明白,重要在于解决问题,而不是发泄情绪——正好借着酒劲一股脑地将所有话都说了出来,把自己的想法全都给景元说了。
景元一开始有些疑惑,甚至听到有些地方会不理解或者生气。
但是听到后面他就平静了,只是静静的搂着怀里的姑娘,听着她一点点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