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三楼。
给宣昭处理完伤口的主治医生刚回到办公室,一口热茶还没喝进嘴里,就见两名陌生男人敲完门直接走了进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问诊的。
医生放下水杯,“你们有什么事?”
沈袭予迫切了解宣昭的情况,他急忙开口,“打扰了,医生,请问我朋友的伤势如何?严重吗?多久能彻底长好?会不会留疤?”
周舟听着沈袭予问出的一连串问题,他忍不住扶额,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何时都是如此。
医生每天要接待许多形色不一的家属,早练就了一副淡然友好的平和心态,他推了推眼镜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宣昭。”
医生点头,他对这个被刀扎了的小姑娘有些印象,“锐器刺入的位置虽在心口,但好在没有伤及心脏,不过损伤了血管导致失血严重,需要留院观察几日,好好照顾她吧,别让伤口感染了。”
沈袭予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他礼貌道谢,“好的,谢谢医生。”
“应该的。”
……
该问的问完了,两人先后走出门诊室,周舟侧首睨了眼身旁人,“去看她?”
“先不去了。”
“也是,据说她朋友在,你去也不方便,既然来都来了,跟我去看看清河吧。”周舟招呼他去探望自家弟弟。
沈袭予脚步一顿,不明所以,“清河怎么了?”
“食物中毒,还是毒的太轻了。”周舟言语间尽是遗憾。
“……”沈袭予无语,他想了几秒提出建议,“你可以考虑再给他下点毒。”
“那还是算了,到底是亲弟弟。”
两人废话的时间来到周清河的病房门口,周舟连敲门都免了,他直接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周清河输液也不安分,他趴在床头正用空闲的右手打着游戏,听到动静,他抬头瞧了眼,“三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舟朝后扬眉,“有人来看你了。”
“看我?”周清河立马精神,他收了手机坐起,“谁啊?”
“我。”沈袭予紧随其后,他笑了笑,“好点没有?”
周清河望着他一身正装打扮忽然有些感动,“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沈袭予沉默,周舟不客气地嘲讽,“清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笨,他看你只是顺便。”
周清河翻了个白眼,是他单纯了,难怪连个最便宜的果篮都没有,他将输液的左手放平,“行,我自作多情了。”
沈袭予顺着他的话给予致命一击,“你知道就好。”
这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攻击着对方,那边宣昭也送走了屠朔,她拿起手机打给陈想。
“想想,我这两天不回家了,你自己在家记得锁好门。”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答应得毫不犹豫,“好,没问题。”
……
宣昭还在讲电话,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微微扭头,姜与乐和蓝飞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宣昭说了句有事要忙,便迅速挂掉放下了手机,她撑着身体试图坐起,蓝飞赶紧制止了她,“你快别动,让与乐帮你,得仔细些伤口。”
姜与乐上前扶起宣昭,顺手给她背后垫上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蓝叔吩咐餐厅的人给你煮了点粥,你有伤在身暂时只能吃些清淡的。”
“没关系。”宣昭弯眉浅笑。
姜与乐盛好粥端给她,她接过小口吃着,蓝飞生怕她饿着,于是不停地催,“快吃,多吃点,不够还有。”
“好,谢谢蓝叔。”
……
傍晚七点,帝都的天暗了下来,宣昭病房再次迎来了探望她的人。
半掩着的门被推开,看到两人,宣昭瞬间愣住了,杜梅没好气地瞪她,“这么一点小事值得你去拼命?”
“杜姨,季叔。”
宣昭想要起身被季昌州摆手阻止,“躺着吧,医生怎么说的?”
“不严重,你们别担心。”
杜梅生气,他们竟然让这丫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季昌州面不改色,他拉过椅子坐下,“说说你的理由。”
“帝都像萧奇这样的纨绔子弟很多,今天能有萧奇,明天就能有王奇李奇,梨园漂亮的女演员不少,秀气的男演员也不少,身为老板我有护着他们的责任,我也算以防万一,要是可以彻底杜绝某些人的肮脏思想,受些伤不算什么,就当杀鸡儆猴吧。”
今日之事给了宣昭启发,帝都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太多了,侥幸逃过一个那如果再遇到下一个呢?所以只有将事情闹大,借着舆论才能使一些人稍微歇歇心思。
杜梅不赞同她的做法,“你让我们情何以堪,怎么对得起爸妈临终前的交代?再者你怎么不替自己想想?”
季昌州自然是同样的想法,他虽姓季,但他也是蓝家人,梨园出事他不可能不管,想到这,他感到十分无奈,“我们是你的家人。”
言外之意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宣昭心里暖暖的,她放缓声音解释,“季叔,老师希望你能在现在的路上干干净净,一往直前,梨园不能成为你的累赘,也不能成为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话音落下,病房陷入了安静,许久后,杜梅抹了抹眼泪,季昌州感慨,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家人。
“我知道了。”
……
季昌州夫妇离开的时候快十一点多了,两人千叮咛万嘱咐宣昭好好休息,以后不可以再以身犯险,宣昭乖乖应下。
深夜已至,银月高悬天空,白日的喧嚣声逐渐褪去,四周变得安静又祥和。
宣昭没有陪护,原本姜与乐和杜梅要留下照顾她,结果全被她拒绝了,她调整了一个姿势尽量避免碰到伤口,麻药劲儿过了,伤口开始犯起了疼,不知不觉中,她伴着疼痛睡了过去。
沈袭予的身影出现走廊尽头,他身上还是白日里的那套西服,来到宣昭病房门口,他抬起的手微微一缩,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拧开门。
躺着的人或许是累极了,对于他的到来没有丁点反应,沈袭予反手掩上门,他轻手轻脚地走至病床前。
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紧闭着双眼,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呼吸,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