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死死地盯着她,毫不掩饰地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一个月就来了三四次,怎么能说是好不容易呢?我儿子张高义离家已经快一年了,还没见你说过一句不容易的话。如果你不想留在我们张家,那就尽管离开吧。”
此刻,他的眼睛瞪得浑圆,透露出令人胆寒的目光。
白向阳的媳妇被吓得不轻,急忙抱起孩子向外走去。
张王氏本想挽留她,但张老汉却一把将张王氏拉了回来。
张王氏怒不可遏地嚷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张高义从此不再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既然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向阳媳妇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了,你以前也没这样过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又说道:“再说了,咱们以后跟他们家的关系还会更亲密一些,你这样不给人家面子,将来咱女儿回娘家的时候岂不是很难堪?”
他要是不说这个倒也罢了,但一提到这个话题,张老汉就愈发愤怒到难以遏制。
他怒吼道:“你被她给骗了啊!什么年轻有为?你可知道她娘家可是那个村里头最穷苦的人家!更别提那个村子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穷村,我过去卖豆腐都根本不会往那边跑。”
张王氏听闻此言,不禁也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当年咱家大丫头找的夫家也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可后来他俩不也照样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吗?只要这孩子品性端正、踏实肯干就成,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说到此处,张老汉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接着说道:“他们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那孩子是跟着他一个姐夫学做瓦匠的手艺活,可他不仅偷懒耍滑,还老是占人家便宜,人家早就不想再带着他干下去了。他跟咱建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下子,张王氏也有些发懵了,她的确没有托其他熟人去打听过那男孩子的具体情况,之前所了解到的信息全都是从儿媳妇那里听说来的。
张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真的是儿媳妇在欺骗自己?”
就在这时,张夏月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声,突然冲出来对着张王氏喊道:“您当年嫁进他们家受尽苦难,如今却还要我去那个地方吃苦受罪,我才不愿意去那个破村子呢!”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张王氏的怨恨和不满。
恰在此时,叶子薇前来送上新年贺礼。
刚到门口,便听到了张夏月这句话。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只剩下一片低沉压抑的气氛。
直到张高武提着鸡鸭走了进来,他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子薇来了啊。她这次是因为大哥没回家过年,特意送些礼物过来。不过,娘您刚才也说了,大哥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了,那这份年礼,娘还是不要收了吧。”
其实,张高武早已在屋里听清了所有事情经过。
随着年龄增长,他已经懂事,能理解这场争执背后的意义。
张夏月乃是他的长姐,自小张夏月便十分疼爱弟弟,姐弟俩感情甚好,此次事件弟弟自然坚定地站在姐姐这边。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母亲张王氏说道:“娘啊,您看如今白向阳已然成婚,也到了自立门户的时候啦。我大哥年纪比他还要小些呢,却早已能够肩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可他连自己的小家庭都料理不好,日后您还是别再与他家往来了。况且他那媳妇也绝非善类。我二姐可是你的亲生闺女,岂能嫁给那般人家?爹爹,您日后可得多费点心,替我姐姐寻觅一门好亲事才行呀!”
不知不觉间,张高武在家中的话语权愈发重要起来。
尽管张老汉此刻依旧满腔怒火,但好在事情尚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儿子所言确实在理。
于是,他安抚着张夏月道:“爹爹定会为你觅得一良人佳婿,只是这县城怕是难以找到合适的人家,毕竟爹爹在此地并无太多人脉关系。不过你放心,爹爹绝不会让你出嫁后受苦遭罪的。”
然而,张夏月听完父亲的话后仍然郁郁寡欢。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几个人也就各自回屋了。
此刻,最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人便是张王氏。
倒不是说她无法接受女儿不能嫁给那个男孩,而是她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媳妇竟敢欺骗自己!对于白向阳,张王氏可谓是宠溺至极,爱入骨髓。
然而,令她痛心的是,自己所生的这几个孩子之中,除了张高义整日胳膊肘往外拐、让她心生厌恶之外,其余的孩子都是她真心疼爱的宝贝啊!
谁能料到,她的儿媳妇居然会如此欺骗她?
她不禁开始思考:白向阳是否知晓此事呢?倘若连儿子都清楚这一切,那岂不是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吗?
回到屋内,张王氏径直躺在炕上,起初还只是胡思乱想,但渐渐地,泪水便如决堤般涌出。
她为这些年来对白向阳的疼爱而哭泣,为自己一生所经历的艰辛而落泪,更为与二女儿离心离德而伤心。
当然,还有刚才小儿子对她的埋怨——她深知,这一切皆因张高义而起。
总之,此时的张王氏已完全沉浸在痛苦的自我折磨之中,无法自拔。
等到吃饭的时候,由于家中目前的状况异常特殊,竟无一人走进屋内呼喊张王氏一同用餐。
因此,张王氏并未享用晚餐。
夜幕降临后,张老汉同样未返回屋内就寝,而是选择与小儿子同睡一房。
这让张王氏感到愈发绝望无助。
当张老汉与张高武并肩而眠时,他不禁向张高武发问:\"高武啊,你觉得叶家那帮人究竟作何想法呢?明明听闻商队里亦有你兄长的份额在内,为何还要特意赠送咱们家这份年礼?\"
张高武轻声回应道:\"哥哥已然出海远行,是否能够平安归来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