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车英、秦非池、白若尘三人愤愤不已,较为沉默的林夏见状也坐不住了。
泰康府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其中孩童也不在少数。
无论行商走贩或是运马车队,在城中行进大多缓慢避让,这在任何大城中都是默认的规矩。
若是伤人,极有可能被刑罚司问责,重则下狱。
此人哪怕不是泰康府修士,也该注意到此处人流众多。
灵驹惊吓了孩童,未曾下车搀扶安抚,还胆敢出言不逊。
不待四人出手。
一粗衣少年自一处屋顶跃下,凌空横扫就要猛击白衫少年的面首。
轻哼一声,白衫少年抬手轻震车架,数枚短箭自其座驾疾射,迎着粗衣少年袭去。
飞身旋转,勉强避开却也失去了先手机会,翻身后跃立于其身后,还欲出手。
只是白若尘心头一紧。
众人注意力皆在两位少年身上,无人关注那两个孩童,灵驹久立不得,此刻已经要放下前蹄,数百斤的力量踏下,怕不是粉身碎骨。
纵身飞奔,白若尘眼疾手快将两个孩童抱在怀中翻滚在地,灵驹双蹄已经重重落在原地,青石地面都有一些凹陷痕迹。
“好大的胆子,敢在泰康府行凶。”车英厉喝。
白衫少年瞥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对着刚刚落地的粗衣少年讥讽道,“听见了吧?什么实力也配在我面前出手,连天阶高手都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
见状,粗衣少年停下手中动作并未言语,眼神冰冷紧盯着白衫少年。
车英倒是急了,自己明明是在呵斥白衫少年,怎被他说成自己与他一伙之状。
“胡说些什么,我在喝斥于你。”
嘴角微笑,白衫少年并未理会。
面对这厚颜无耻之人,车英也没了办法,只能双手环抱于胸,待粗衣少年出手时,再暗中相助。
快步上前,秦非池将倒地的白若尘扶起,轻轻拍去其身上尘土。
未曾介意,白若尘起身将两个孩童扶起,摆弄端正之后查探二人是否受伤,好在只是擦破了一些皮,受了惊吓此刻有些慌张。
摸摸了二孩童的脑袋,宽慰道,“快回家去吧。”
重重点头,两个孩童还未自惊慌中走出,但也确实想快些逃离此地,来不及道谢便携手快步离去消失在巷子中。
见孩童无事。
粗衣少年仅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此刻也在缓步退去。
听闻这柔声细语,宛若天籁。
粗衣少年退走,上前阻拦解释清楚无望,车英便欲再度将矛头指向白衫少年,又一次被无视。
白衫少年快步跃下马车,来到二人身旁。
手中折扇一把抵住秦非池还在拍去尘土的手,“光天化日之下,此举甚为不妥。”
“与你何干?”秦非池不解,只是帮师妹拍去尘土,所触部位皆为手臂腿部,并非禁忌之处,怎就突然被这厮阻拦。
“呵”,白衫少年并未解释,一脸笑意朝着白若尘施礼。“姑娘受惊了,在下沈旭,乃武立沈家长子,可否请教。”
“不可请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有轻纱遮面难以看清,“此处人流密集,还请公子莫要横冲直撞,伤了他人。”
“姑娘教训的是。”沈旭笑意更浓,“观姑娘境界微弱,但气息惊人,想必是来参加千秋狩猎的吧?”
见其模样甚是猥琐,配上苍白的脸色显得瘆人,秦非池忍不住插嘴道,“是又如何?”
如同车英一样再次被无视。
沈旭仿佛没听见一般,还是直勾勾的盯着白若尘,连眼皮都不愿多眨一下。
“沈家公子这般轻浮吗?”白若尘不悦道,一直待人和善,难得对一个人有厌恶之感。
换做他日有人如此,一般只是婉拒快速逃离便是,可眼前此人差些伤了两个孩童性命还不知自,还有脸在此想要套些近乎,着实惹人不悦。
哈哈大笑,沈旭将折扇摊开,轻轻对着白若尘扇着。
察觉到异常,车英立刻呵斥。
但折扇扇出一道诡异微光来不及阻止,汇聚一点,将轻纱撩拨而起,白若尘精致迷人的面容展露无遗。
有幸得见的路人纷纷驻足。
沈旭瞪大了双眼,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
“师妹很丑?”心中疑惑,抱着这样的疑惑,探头一观,甚少言语的林夏此刻也已经动容,未曾想到在道门之中,还有如此貌美的师妹,惊为天人。
仿若置身桃林,在一瞬尽皆盛开,风轻轻拂过,大量花瓣迎风飘落。
只是突然被一声厉喝惊扰。
一个微胖的女子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一个巴掌就打在沈旭的脸上,声响打破了沉寂。
沈旭大惊,连忙拱手。
“好你个肾虚。我当你在干什么,大庭广众下调戏一个小姑娘,真是皮痒痒了。”
“好姐姐,饶了我吧。你也知道大庭广众,给小弟留些颜面嘛。”
显然。
来人让沈旭十分恐惧,不敢有半分恼怒,一脸惊恐拱手求饶。
蒋猛可不管这些,将其提溜扔上灵驹马车,“速速前往城主府交界令牌。”
话罢,伸手猛拍灵驹后腚,吃痛,灵驹快速朝前狂奔,任由沈旭如何控制也停不下来。
做完这些,蒋猛一脸憨笑,拱了拱手,“多有得罪,诸位道友海涵。”
不待众人作答,转身快步离去,欲追灵驹。
留下几人相视一眼,无奈折返客栈。
同坐一桌,还想说些什么。
但受了搅扰,几人兴致缺缺,车英更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就要回房休憩。
……
两日后。
泰康府城东百里,东机山。
千余修士齐聚,场面热闹异常,各种喧闹交谈声不绝于耳。
白云轩意气风发,第一次主持如此重大的盛典,心中也是激动。
前有禁军开路,后有城主府卫跟随。
来到山前高坡早早铸好的高台,表情平静扫视众人。
正主来了,千余修士也快速安静了下来。
晴空万里,轻风不时拂面而过。
天气甚好,众人的心情激动万分。
大量修士不同于秦非池,七百枚下品秘元丹无法满足神秘能量所需,先前所做一切前功尽弃,只留一处灵田于体,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应对狩猎只是重在参与。
这些修士为了此次狩猎,大多做了数年乃至数十的准备。
修为限制,高于天阶者无法参与。
但这不代表最高的战力仅是天阶而已。
不少天阶巅峰高手早有突破大真之象,却在苦苦压制。
不仅关乎狩猎,还有两年之后的另一场秘事,那是只有少数人有机会参与的盛典,比较狩猎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压制修为的强者,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付出了多少代价不得而知,但其所拥有的实力,绝对超乎常人想象。
望着高台下千余名境界不同,气息不一,长相各异的修士。
白云轩平静的面容下,感慨万分。
自成为巡城吏始,每每要与各类人士打上交道,远不如当年在边军当个都统来得自在痛快。
本以为调查一番前任巡城吏被害一案,再将各城未上贡之数收缴运送西境丰谷府即可,没想到还被其父安排主持这一届千秋狩猎。
对此并不感冒,也未曾上心。
直到今日得见,方才明白缘何。
千余修士,来自四方,是各个势力中的翘楚之士,门派家族的栋梁。
参与狩猎,争个输赢,随时有性命之忧。
可这些人,并没有感到害怕,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对狩猎充满了期待。
为了奖赏?为了名利?
不管为了什么。
在一双双炙热眼神中,他看到了龙沼域经久不衰的根本。
只有在血泪中成长起来的修士,方能有超越常人的心智,拥有无比坚强的意志,不受诱惑,不屈强权,成长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这等傲骨。
支撑着龙沼域各个势力,各大门派,各族世家传承积累,如此才有龙沼域持久的盛世。
鲜少有人知晓。
千年之前,五族鼎立。
人族掌境带领的人族,饱受其他四族欺压,只能在四族夹缝中苟活。
但先辈不曾气馁,不曾妥协,不曾弃之心中不灭明灯。
一朝生变,以异族之患为因,以道天雷狱封魔大阵诱四族。一人献身,以道天雷狱封魔大阵为源,以先碑器灵分裂为障,以一人之身为饵置四族灵器陷阵。
不顾身消道陨,不惜神形俱灭。
无数先辈以血肉战四族,平定各域,方能造就人族今日之盛世,方能让人族成为大地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