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过个好年,这是乡下人最朴实无华的想法,哪怕是前几日才经历了匪徒入村打杀的血腥事件,他们很快就把它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的谈资。
在这场热闹的谈资中,被匪徒入室抢劫的徐家庄子被淡化了,而赵家庄子成了更加神秘的存在,尤其是赵家小姐的表现让村里人既敬又畏。
“唉!”
闵秋禾看着年味十足的庄子,看着正在和赵如啸抢着放炮仗的赵如意,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辛夷的奶奶花婆子站在身边提醒道:“夫人,过新年叹气这一年的运气都会受阻,你还是高兴点吧!”
闵秋禾听了花婆子的话,将一个叹息声咽了回去,幽幽地说道:“花婆婆,你说如意这样~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脾气真硬啊!她明知道她阿爹因为亲娘和亲弟弟弟媳被杀死了心里难受,她还不准在这里布置灵堂,只是和我们去看了一眼就回来了,回来后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安排着过年!”
花婆子听了闵秋禾的话,忍不住为赵如意辩解道:“夫人,小姐不是在后院专门给老爷和金宝少爷腾了一间房吗?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怎么布置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而且小姐还在饮食上也交代了厨房,你这样说不是冤枉小姐了吗?”
闵秋禾不知为何依旧很别扭地抱怨道,“可你看这庄子里装扮得异彩纷呈的,那一声声的欢笑声,那一车车的年货,那一幅幅的春联,那一阵阵的鞭炮,这不是在刺她阿爹的心吗?”
花婆子对闵秋禾的话却无法苟同,夫人和老爷这是过上顺心日子后就把过去的苦难忘记了吧!可小主子没有忘记啊!
“夫人,你也别想太多了!这日子啊过着过着就过去了!这个家里如果没有一个强硬一点的人,说不定都会被别人嚼着给吃了!”
闵秋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被赵如意点燃的炮仗吓了一跳,她很快又跳开刚才的话题提起梨花村里村民对赵如意的看法了。
“这强硬固然是好事,可这太强硬了,就~就有点让人心里发怵了!”
闵秋禾说着话依旧没忍住一声叹息,“唉!以前里长家对我们如意还很满意,现在看着我都不敢说话了!好像怕我赖着她家儿子似的!”
“花婆婆,你说如意这么强硬,谁敢要她呀?总不能像她干娘一样…呸呸呸!我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花婆子忍不住撇了一下嘴,心想怪不得小主子心里有了事情宁愿亲近徐夫人啊!
夫人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软和性子难怪会被前婆家欺负死!老爷也是这样没有硬气过!幸亏小主子和那家断了亲,不然也得像那银宝小姐一样被卖掉!
不得不说孤身一人带着孙女逃难出来后,被神隐阁的人救助出来的花婆子想得就是比闵秋禾通透。
而闵家暗卫对闵秋禾的保护显然还是很到位,以至于她只想单纯的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却不知道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是赵如意多经历了一世的磨难悟出来的!
其实前世里赵如意的性格和今世里闵秋禾性格差不多,单纯而软和,即使在藏春阁那样复杂的地方也没有成长起来,因为她是那么的孤立无援,她只想逃出那个泥潭,然后柳茂山一旦伸出了手,她就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上岸。
这个世界已经不能说是原来的世界了,它改变的也不止是赵如意一个人,还有炎国中很多人的命运。
以前宫里的守岁宴都是由苏贵妃负责的,后来徳淳帝莫名的厌了庆王,三皇子反而得宠了,赵淑妃就连着几年协助苏贵妃管理后宫。
按理说今年的守岁宴依旧该是苏贵妃和赵淑妃一起负责的,但赵淑妃娘家嫂嫂一死以证清白后,徳淳帝嫌弃不吉利,就授意苏贵妃和贤妃娘娘一起负责了。
当贤妃娘娘裴玉瑶一身华服一脸得瑟的出现在宴席上的时候,朝中大臣的心思又开始活跃了。
他们身边的家眷也在重新衡量庆王的身价了,庆王他毕竟还没有嫡妃,毕竟还有一个侧妃的位置。
听说皇上这几日都在褚玉宫陪贤妃娘娘;听说这回守岁宴是皇上提议苏贵妃和贤妃娘娘一起负责的;听说庆王的舅舅武威候又要被重用了;听说太子很欣赏武威侯府世子;听说武威侯府的庶子要和无双郡主成亲了;听说庆王和安王的小女儿晏无暇突破伦理道德的束缚居然私会了;听说安国公的女儿江盈盈也喜欢庆王······
我去!众人一时之间觉得脑袋都要想炸了!皇家人果然不是常人!
此刻坐在大殿靠御座右下首边的安王府一家人除了面带喜色的晏无双,其他人的脸色都跟抹了锅烟灰似的,黑沉黑沉的。
安王眼神阴冷地扫了一眼上首的徳淳帝,这一眼正好被徳淳帝捕捉到了,于是他笑着问道:“鸿弟,是晚宴上的美食不合口味吗?”
“对了,朕忘了鸿弟是最喜欢看歌舞的了!”
徳淳帝说话间看向苏贵妃,苏贵妃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轻拍了一下手掌,被宫灯照耀得亮如白昼的大殿里立即涌入了一群穿着靓丽春装的窈窕女子。
只见这些女子随着乐曲轻歌曼舞,眼波流转间充满了婉约之美,扭动的曼妙身姿又弥漫着妖娆之情,让人不由得看花了眼。
就在这场宴会渐渐有了一份柔美气氛的时候,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父亲!父亲!你怎么啦?父亲……”
乐曲戛然而止,舞者面面相觑,然后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大殿中央。
坐在宴席两边的大臣和家眷都愣了一下,然后看清楚晕倒的人后,都窃窃私语起来。
“下面何事如此惊慌?”
徳淳帝好奇地伸了一下脖子,苏贵妃和贤妃还以为宴会上的吃食有什么问题,都派自己的贴身宫女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武威侯晕了!”
这时坐在武威候旁边的骠骑将军李大虎伸出手指探了探裴俊琪的呼吸,然后大大咧咧地回道。
裴飞云看李大虎蹲下身子在查看,立即把亲爹推到李大虎身上,然后走出列跪在已经清空的大殿中央磕头。
“皇上,求皇上请御医看看家父吧!”
这时裴玉瑶的宫女青沅也站到了她的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裴玉瑶这才看到大殿中间跪着的年轻男子是裴飞云,而自己的哥哥裴俊琪正脸色卡白的被骠骑将军李大虎抱着使劲儿地掐着人中。
裴玉瑶脸色一变,悄摸着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泪立即就疼得涌了出来。
她伏在地上祈求道,“皇上,求皇上请御医救救臣妾的哥哥吧!”
裴玉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下的骠骑将军李大虎瓮声瓮气的大声说道,“不用了!武威侯醒过来了!”
“咳咳咳!”
刚刚醒过来的裴俊琪看到自己被李大虎这个莽夫抱着,吓得立即滚了出来。
“呸!跑什么跑?老子能把你怎么样?”
李大虎也嫌弃地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受伤地对妻子说道,“老子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李夫人抚着额头,埋下脑袋简直觉得没法见人,坐在他们后面一排的庶子李广平和庶女李月英两兄妹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