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瑜走到门外望着寂寥的夜空,深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门口站着的一个年轻壮汉说道:“乌蒙,我们回客栈了!”
“是,少主!”
初时妫瑜和乌蒙像是行走在富贵人家大宅院中的曲幽小径中,可随着带路的老妪七拐八拐的,他们居然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当那老妪停下脚步的时候,微暗的夜色中一轮清冷的月光照在了犹如鬼怪和猛兽般纵横拱立的假山石上。
假山石上有的上面苔藓成斑,有的上面藤萝掩映,夜风吹过时发出“嘶嘶嘶”地声音,似乎蛰伏着什么猛兽在喘息。
妫瑜看了一眼假山石中间微露的羊肠小径,和乌蒙对视了一眼后,乌蒙就对那老妪说道:“老人家,这好像不是我们进来的路呀!”
老妪不屑地瘪了一下嘴,既得意又轻蔑地笑道:“没见识!自然不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们从这里穿出去就是一条大路,路边有一辆马车,马夫会把你们送回清凉客栈!”
“你?”
乌蒙气得往前迈了一步,老妪吓得慌忙转身跑进幽暗的小径里。
她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没开化的野蛮人!”
“如果不是你们对公主还有用,我就把你们困死在阵里,饿死你们算了!”
妫瑜看着那老妪的背影,不屑地冷笑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走吧,乌蒙!回去休息了!”
“哦,好!”
乌蒙跟在妫瑜的身后看着越走越暗,越走越窄的过道,小声嘀咕道:“这什么破地方?为什么这么隐蔽?”
“该不是用了什么法术吧!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而且稍不注意就被困在里面了!”
“做了几十年的老鼠,当然会找藏身之处了!”
妫瑜不屑地笑道,“这世间什么法术都离不了一个‘破’字,只要你够强大,一切障碍都如同虚设!”
“少主威武!”
乌蒙忍不住在身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妫瑜轻笑一声后,又叹息了一声。
这声音居然在狭长的过道里有了回响,只是这回响多显出几分悲伤和无奈来,引得乌蒙也跟着叹息起来。
“少主,那老妖妇说了吗?”
“嘘!我们回去再说!”
乌蒙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因此闭上了嘴。
两人一前一后的又继续往前走,如果光线够亮,如果崔远和赵德厚还记得的话,乌蒙那宽阔厚实的背影正是撞了崔远,救了他们俩的那个行人。
妫瑜和乌蒙拿着火折子走出过道后,发现前面果然有一条寂寂的大路,路的两旁还有一些高高矮矮参差不齐的树木。
那些树木是干枯的,但是妫瑜知道,它们的枝头上已经萌发了细嫩的尖牙儿。
路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一盏红灯笼,红灯笼下是马车夫阴郁丑陋的脸。
妫瑜和乌蒙迟疑了一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一阵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草丛中穿过一般。
两人立即回头看向那个过道,谁知道那个过道已经消失不见,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座郁郁苍苍的大山。
妫瑜看着身后的树木和周围其他地方的树木,眼神微闪,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乌蒙则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少~少主,怎么会这样?”
妫瑜沉默不语向马车走去,乌蒙也满脸疑惑地跟了过去。
大概是乌蒙的惊呼声取悦了那个一脸不高兴的马车夫,他挪动了一下屁股,不耐烦地说道:“还走不走了?不走我走了!”
“这里可是穷乡僻壤,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小心让人给打劫了!”
马车夫看着红色灯笼下妫瑜俊美的脸时,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于是就继续轻佻地说道,“有时候那些打劫的人不仅仅为了一点钱财,他们还劫色,不论男女老少!”
“如果你还想看到明日的太阳,最好闭上你的嘴!”
妫瑜突然将匕首架在了那个马车夫的脖子上,马车夫吓得脸色惨白。
他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闭上嘴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脖颈处的血管跳动得更快了,快得几乎要在那个刀刃上亲吻。
“贵~贵人饶命!”
“饶命也可以!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妫瑜将匕首换到马车夫的眉眼间,笑着说道,“我在想该从哪里下手好呢?割脖上的血管血会溅在我身上,不行!太脏了!”
“还是先把眼睛给挖了吧!你这双眼睛实在是太脏了!”
妫瑜的声音本来是低沉舒缓之中还带点空灵悠远,偏偏马车夫却有一种冷森森的感觉。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下身一热就尿了裤子。
“不,不!贵人饶命!小的一定好好配合!啊······”
马车夫感觉自己的眉间一阵刺痛,然后鲜血就慢慢地流淌下来了,流到了他的眼角,可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妫瑜看了一眼匕首,当他看到匕首刀刃上依旧是干干净净的闪着寒光时,脸上才犹如雪莲花开般笑道:“忘了告诉你!我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只要碰一下刀刃就会见血!”
“乌蒙,把他拎下来问话!”
妫瑜说罢话,就离了那马车夫几步远的距离。
“是,少主!”
乌蒙上前抓着那猥琐又可怜的马车夫的双肩,轻松地就拎到了一边,嘴里还气呼呼地骂道,“妈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尿裤子!”
“这点皮肉留着也碍事,我帮你扯下来吧!”
乌蒙说着话,就手快的一把扯下了马车夫耷拉在眉骨处的皮肉,马车夫痛得跳起脚吱哇乱叫。
“乌蒙,太吵了!”
妫瑜皱眉说道,“问问他,是谁叫他来这里接我们的!”
“是,少主!”
乌蒙笑脸一转就恶狠狠地对马车夫威胁道,“再闹把你舌头割了!”
“呜……”
马车夫捂着自己的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乌蒙,那神情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乌蒙感到一阵恶寒,轻踹了马车夫一脚,“捂着嘴干什么?给老子把手放下来,不然老子把你手也砍了!”
“说,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们的?你要是敢隐瞒~哼哼哼······”
“小的说,小的这就说!”
马车夫放下手,瘪着嘴要哭不哭地说道,“小的是城里千乘马车行雇佣的车夫,午间的时候来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到我们车行,他付了钱后叫我们卯时的时候派辆马车到这里来接两个人!他说他兄长和随从上山游玩了,大概就在卯时下山!”
“他兄长?”
妫瑜喉间颤抖了一下,然后一股戾气涌上了心头!
他看着黑黝黝的山突然问道:“这山叫什么名字?”
“这山叫青山!”
“什么?你说这山叫青山!”
乌蒙气呼呼地瞪着马车夫,两个拳头捏来捏去地吼道,“看样子你还不老实,是不是想尝尝老子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马车夫立即“咣当”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小的哪里敢说谎啊!你就是随便找个人来问,那人也会说这里是青山!”
“我们这一片的大山小山都叫青山,只是分了后山前山而已!”
妫瑜想了一下问道:“那青山书院是前山还是后山?我们现在是在前山还是后山?”
马车夫抬起疼得狰狞地脸说道“青山书院是前山,我们现在既不是前山也不是后山,我们是在梁家村的路口!”
“你这个……”
乌蒙对着马车夫挥了一下拳头,无奈地回头看向妫瑜。
“乌蒙,他应该没有撒谎!给他点碎银子看伤!”
“你来赶马车,我们回客栈了!”
妫瑜说罢就撩开车帘钻了进去。
“是,少主!”
乌蒙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看也没看就扔在了马车夫的身上。
马车夫捡起银子来时,乌蒙已经坐在了他刚才的位置上,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抬起屁股换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嘚儿驾!”
随着一声鞭响,马儿“嘚嘚嘚”地跑了起来。
“我的马车…你们为什么抢我的马车?那是我养家糊口的家伙什啊!”
“你最好跑快点!不然马车停在清凉客栈被人偷了,哈哈哈……”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