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听着腿脚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心情复杂的看了一会儿后,才对着那三人喊道,“别打了,来者是客!”
银川和银辉这才松了一口气,呲牙咧嘴地跳出了圈子。
“呵……”
随着那人的话音刚落,他人已经瞬移到了张翼的窗前和张翼对视。
“既然是客,平阳侯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张翼讪笑道,“礼尚往来嘛!”
“上次我去拜访妫公子的时候,妫公子也没跟我客气呀!”
“你好像也没吃亏啊!”
妫瑜轻轻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你这平阳侯府有跳蚤!刚才有只跳蚤居然追着我咬,无奈我只能把他丢在茅厕好好睡一觉了!”
妫瑜走进书房后就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细品了一口茶后说道,“沁人心脾,好茶!”
张翼笑着走过去坐在案几的另一边,也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可惜有点凉了!”
“不凉,不冷不热正合适!”
张翼听了妫瑜的话后,又喝了一口茶水,那茶水在唇齿间留恋了一会儿才顺着喉咙缓缓滑下,然后他也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水温正合适!”
这两人短短几句话就含了无数的机锋。
“侯爷,妫某心中有一疑问想向侯爷请教,不知侯爷与闵琮贺是什么关系?你们的武功路数为什么会一样?”
妫瑜眼眸深邃似海,张翼神情闲适坦荡。
“闵琮贺是我大伯,我是太上皇斩草未除根的闵家遗腹子,因为各种原因流落到张家为子!我本名叫闵章翼!”
“当年我大伯年少闯荡江湖,这一去多年不归家,所以闵家被满门抄斩时太上皇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至于我们的武功路数为什么一样?那是因为他找到我后一直在传授我功夫!”
张翼说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说实在的,这个大伯虽然教了他功夫,他却看不上这个大伯享受了家族给予的资源,却任性地自顾自的潇洒。
就是后来找到了张翼和当时势单力薄的晏文朔时也纯粹是厌了江湖的游戏,想要玩点刺激的而已。
张翼后来也暗暗庆幸,辛亏闵家那位暗卫隐藏得彻底,不然先太后剖腹所产的公主现在也不会在民间过着平凡夫妻的恩爱日子了!
闵琮贺自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其实他不是,真正的执棋人是这充满欲望的世道,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妫瑜听了张翼的话后心中狂喜,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倾向张翼问道:“既然你和闵琮贺关系这么密切,那你一定知道闵琮贺和妫呈鸾在哪里了?”
张翼点点头说道:“闵琮贺在德淳帝登基前半个月就得暴病死了!连神医谷的关佚名都束手无策!”
“得暴病死了?”
妫瑜怀疑地看着张翼,张翼笑着点点头说道,“不怪你怀疑,其实如果我们不是亲眼所见,也难以相信那么年轻,身体又那么好的一个人会在短短半个月内就离开人世了!”
妫瑜身子靠在椅背上,又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啜饮。
张翼也嘴角含笑的端起了茶水,两人悠闲得就像相约品茶的老朋友。
隔了一会儿妫瑜放下茶杯,脸色凝重地问道:“那闵琮贺死的时候是什么症状?”
张翼愣了一下说道:“我大伯刚刚病倒,离家多日的大伯娘就回家了!照顾大伯的事情大伯娘从不假手于人,所以我们也不太清楚他的具体情况!”
“那段时间事情挺多的,刚好太上皇驾崩德淳帝登基,等我回到府上再看到他的时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已从一个生龙活虎的壮汉变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骷髅,而且他的肌肤上有很多抓咬的痕迹,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妫瑜听到这里面色越发凝重起来,张翼也开始紧张地问道:“难道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他可能不是病了!而是······”妫瑜顿了一下,然后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飘忽地继续问道:“他可曾跟你说过什么话?他可曾告诉你是谁伤害了他?”
张翼知道妫氏一族人有些神奇,毕竟是上古血脉嘛,即使被稀释了也还存在!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很兴奋,他对我说,他听到了皇上登基的礼乐!然后他转头看着大伯娘说道,他赢了!然后就······”
“妫公子,我大伯他这是怎么了?”
妫瑜轻笑一声,眼眸深邃地注视着张翼问道:“在那段时间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翼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个被杨广钰抱回来的濒临死亡的孩子!
不会的,一个孩子而已,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可如果那个孩子姓妫呢?
“妫公子,那我大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妫瑜看张翼岔开了话题,也只是笑笑说道:“你相信因果报应吗?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只有短暂的一生,却不知道我们会带着前世的一些记忆而来,你有时候是不是看到某个人或某个地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认识那个人或到过那个地方?有些人会在机缘巧合下被唤醒记忆,他们因此而广结善缘或者更加作恶多端,闵琮贺大概就是后者吧!”
“是这样吗?”
张翼有点疑惑又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但转而又觉得妫瑜这样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于是忍不住辩解道,“不是…我大伯他…他虽然有点无情,但也不是什么恶人呀!”
妫瑜高深莫测一笑,然后伸个懒腰说道,“世间事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这有因必有果!既然闵琮贺自己知足了,那就这样吧!”
“侯爷,我今夜来是想向你打听两个人的下落,他们一个是我姑姑妫呈鸾,一个是我弟弟妫旭。”
“妫公子拿什么交换?”
张翼这个时候心里总算感觉舒服了一点,他甚至还笑着调侃道,“以前我听我大伯说,你们妫氏一族会卜算,你不如自己算一卦,看看他们在哪里?”
“医者不能自医!就是被上天眷顾的卜算者也有看不破的时候!”
妫瑜说到这里轻笑出声,“难道你大伯没告诉你,我姑姑才是我们妫氏最有天赋的卜算者吗?”
“我姑姑虽然不能改天换命,但是趋吉避凶还是做得到的!只是这样会反噬到她自己身上!也就是说,那人本该承受的凶兆会由她来承受!”
张翼脸色微僵,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妫瑜又笑着说道:“我用江怀宁的消息和你换怎么样?”
“好!”
张翼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地问道,“江怀宁现在在什么地方?这次元宵夜学子被害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妫瑜看了张翼一眼,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前后只见过江怀宁两面,不过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因为五年前曾有人以妫呈鸾的名义将她的画像千里迢迢送到了我的手上。”
“妫呈鸾说,总有一天我用得上!你看,我这不就用上了吗!”
张翼不想再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只想知道江怀宁在哪里,因此他又问了一句,“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在青山!想不到吧!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一品茶楼,第二次见面就在青山!”
妫瑜畅快的笑道,“这么多年她就活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只怕有时候你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认得你们,而你们还在向她打听事情呢!”
“灯下黑知道吧!她在跟你们玩儿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