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像张省长说的那样，咱们这种进了体制的人，不管是工作时间还是生活时间，从我们站在党旗前宣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属于我们个人了。这对家里人来说或多或少都是一种亏欠，这可能也是咱们这些领导为什么大多都是耙耳朵的根本原因吧。呵呵呵！”
    一提起亏欠家里的事，不知道是想到了他那个为了家里的繁杂琐事操劳了很多年的糟糠之妻，还是那个整天只知道玩电脑游戏和机器人的不成器的儿子，马明波的心情突兀的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他继续说：“张省长你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等到了那个时候就有很多时间来陪陪嫂子和家人了。想着就让我挺羡慕的，唉！”
    “为国为党操劳了一辈子，难道马书记还不放我这个老头子清闲几天吗！哈哈哈！马书记你还年轻，可不能羡慕像我这种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老头子啊！等马书记哪天去了中央部委担任一把手，那才是我们东南省的骄傲啊！”
    张启凡哪里人听不出马明波话里的意思，说是羡慕他退居二线的生活，实际上是在告诉他张起凡。
    “你已经老了，就把时间多花在陪伴家人上面吧！工作上的事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然而张启凡则是假装没有听懂马明波这话里的意思，反手就给他拍了一记马屁，让马明波心里觉得十分舒坦。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是从东南省出来的干部，对于这里我是有很深的感情！”
    “马书记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领导，有马书记这样的领导在我们东南省当省委书记，这是我们东南省所有干部领导以及广大老百姓的福气啊！”
    马明波虽然很喜欢听张启凡的马屁，但他可不会被张启凡这三言两语就夸得飘飘然起来，在他担任东南省省委书记以后，像这种马屁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只不过今天这些马屁是从张起凡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才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这个老头子以前可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张省长把我抬得太高了些吧！我来东南省也才几年的时间，东南省之所以有现在生机勃勃一飞冲天的发展势头，那都是在张省长及其省府班子成员的共同努力付出下才取得的结成绩，我可不敢居功啊！”
    “你是我们省委班子的书记，也就是我们的大班长了，班子集体取得的成绩那就是马书记你的成绩，难道不是这个理吗？”
    马明波一听就发现张启凡这话里别有门道。
    班子集体取得的成绩就是他马明波的成绩，那班子集体惹的祸那也是不是应该由他马明波来扛呢！
    凯旋集团的案子可牵扯出了不少的官员，目前这个案子还没有报到中纪委去，马明波只是向自己的老领导私下里汇报了一声。
    不管最后都牵扯到了哪些人，这个祸一定小不了，马明波铁定是不会为那些人背这个黑锅的。
    “这事儿还得一码归一码，是谁做出的成绩那功劳就该是谁的，谁也不该抢谁也不能抢，如果看到有功劳大家都去插上一脚，那谁还会有继续拼搏的干劲呢！那样做只会更加打击我们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不利于工作的整体开展。”
    马明波这话说得算是很直白了，已经执政40多年的张启凡哪里会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呢！
    “看来马书记的境界和眼界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那些在别人眼中视为珍宝的功劳，在马书记面前也不过尔尔，是我着相了！”
    张启凡摁灭了手里的香烟，对着马明波微微颔了颔首算作是道歉了。
    “张省长实在是太自谦了。在我看来，张省长之前对我说的那番话，应该是想提醒我要保持从政初心，不能去贪一时之功，要有更加长远的目光，不管今后是去是留，都要在东南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知道我对张省长这番话的用意理解得是否准确！”
    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马明波徐徐道来。
    听他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感谢张启凡对他仕途发展上的叮嘱。
    可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不出对张启凡有任何的尊重之意。
    此时的他正似笑非笑地看向张启凡，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讥讽。
    张启凡明白，他今天算是白来了一趟！
    虽然心里对这样的结果早就有了准备，但因为某些原因，就算明知自己会白来一趟他也得过来露一露面，也算是给某个人，确切的说是给某个小团体一个交代了。
    马明波的话张启凡可不敢轻易去接。
    如果说马明波猜对了他的用意，那不就成了他张起凡是在指点教育马明波了吗！
    一个马上就要退居二线的省长有什么资格去指点一个正如日中天的省委书记！那不是纯粹在给自己添堵吗？
    如果说是马明波猜错了，那就相当于是他张启凡当着马明波的面在打马明波的脸了，一个省委书记怎么可能猜错呢，就算错了那也是下面人的错，这直接关系到一个领导的权威。
    张启凡心里一凉，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张启凡突然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眉头微微皱在一起，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
    “张省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马明波没想到张启明当着他的面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由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老狐狸还装得挺是时候的！”
    “也许是因为早上喝了牛奶的缘故，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使了，喝点牛奶就会胃疼。”说着，张起凡的额头上居然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这一下，就连马明波也不猜不透张启明这是装的还是真的了。
    “张省长，我这就去叫秘书立刻安排车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马明波起身朝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准备用座机给秘书打个电话。
    “不用了马书记，这都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回去喝一碗我爱人专门给我熬的热汤就行了。”
    张启凡一边捂着腹部，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马明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