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最终还是没有避开这个问题,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可这问题如何解释?难道说山东巨头们,布政使司的左右布政使,按察使与副使,都指挥使与都指挥同知,..皆在忙于公务?或卧病在床?
...因此,只能由自己这从四品,在山东布政使司排不上号的人,前来迎接钦差大人您?”
正当赵栋在寒风中,苦于无法开口,导致满头大汗之时,吴忧却画风突转,异常温和的说道:
“...唉,都怪本官思虑不周,尽在这里瞎耽误功夫!
本官虽身为钦差,麟德殿大学士,无忧伯,可论品秩,本官却只有五品!
赵大人,请问布政使傅大人,按察使顾大人,都指挥使秦大人,这三位大人,...现在何处?
本官即已进入山东,理当先行拜访这三位大人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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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报仇不隔夜啊,钦差驾临,三司的三位巨头,不出城迎接倒也罢了,或可推脱政务繁忙...
可要是朝廷钦差,先行拜访这三位三司巨头,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那可就变成了藐视皇权,公然践踏朝廷威严了!”
“而这三位巨头的做法,其中的用意,赵栋隐隐的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为了给钦差一个下马威而已!
此事虽不常见,却也有所耳闻,可与吴忧不同的是...
那些钦差为了这里那里的原因,或是为了颜面也好,皆不约而同的选择了 ...忍气吞声!
可从未听说过,当地主政官员,不第一时间恭迎钦差,反而是钦差,...主动上门拜访地方主官的!”
想到这里,赵栋额头上不由的涔出了一层细细麻麻的汗水,谄笑道:
“...大人说笑了,原本三位大人,本该出城迎接钦差大人的...
可三位大人因救济灾民之事,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因此才令卑职前来迎接!
但三位大人说了,等忙完赈灾事宜,晚上定要宴请钦差大人,...已尽地主之谊!”
望着城门两侧百丈外,在寒风中仿佛已是摇摇欲坠的 ...一排排茅草屋,吴忧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三位大人如此勤于公事,...真乃朝之“栋梁”也!”
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吴忧指了指百丈外的茅草房,感叹道:
“没想到原本人杰地灵,物阜民丰的山东,竟在一场天灾之下,...变成了如今的满目疮痍,饿殍遍地!
...这样吧,本官就与钦差卫队,暂时下榻此处,晚些时刻在进城吧!
何况本官奉旨钦差,本就为赈灾而来!”
微不可查的对一旁,身着绿色官服之人,...使了个眼色,见其悄然离开后,赵栋赶忙说道:
“...大人,赈灾也不急于一时,如今酒宴都已备好,您看...?”
“...赵大人不必多言,尔等先行入城,本官晚些时刻入城不迟!”
赵栋隐晦的眼色,及布政使司衙下小吏,消失的身影,都被细心观察的吴忧,看在了眼里!
...吴忧心中清楚,其虽为朝廷钦差,麟德殿阁老...
可品秩却只有五品,对比山东布政使司的三位巨头,相差甚远!
如今内阁刚组,威势不显!..要不是朝廷钦差这层身份,恐怕这几位封疆大吏,连眼角都不会夹自己一下!
...更何况,根据自己昨晚遭遇的埋伏,以及城门口的下马威推断...
就算用屁股想,吴忧也能猜到,恐怕如今的山东三巨头,已经勾连并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否则,自己等人又怎么可能,距济南城外八十里地,遭遇伏击呢?
这又并非乱世,...乱匪横行之时!”
....
“...顾兄,情况可有些不妙啊!
一大早张博那老东西,就遣人来报,昨晚上派出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
原本咱俩还想着与傅大人商议此事,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可现在...”
都指挥使秦厉所言,又何尝不是顾云流心中所想!
望着被搀扶下去,都已醉的不省人事,却还不忘 ...在丫鬟身上磨蹭的傅奎,顾云流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唉,原本你我二人,一大早赶来梨园,本是为了与傅大人一同前往城外迎驾..
一来不至失礼,二来,...也可顺便探探钦差的口风!
可你看看,一整个上午,先是听曲,接着欣赏歌舞,再然后喝酒饮宴,正事是一件没办!”
说完,顾云流目光中,露出浓浓的忧虑之色,道:
“最让我担心的是,那种大逆不道之事,咱们已经做过一次了!
没想到所得八十万两白银,五十万担粮食,居然还填不满他们的胃口!
而傅大人居然再次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说什么富贵险中求!
他可能自己都忘了,...咱们是官,不是刀口添血的土匪强盗!
...现在好了,这一次的出手,不但令钦差心存戒备!
...恐怕就连朝廷,都将对咱们几人产生怀疑了!”
将酒杯重重的搁在桌上,顾云流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抱怨道:
“...秦兄,你说傅大人如此睿智之人,怎么就不明白,有些事,可一而不可再呢?
...难道这就是欲先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吗?
...现如今,咱们也一同上了他们的贼船,要是这条船翻了,那我等必定随之陪葬!”
顾云流最后的这句话,令原本从刀山火海中杀出来的秦厉,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但这些年沉迷于酒色财物,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的秦厉,头脑却还算清醒,不由的说道:
“顾兄,近半年时间,你有没有察觉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顾云流微微侧了侧身,目光疑惑的问道!
秦厉面带紧张之色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招了招手,低声道:
“...不知是不是兄弟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半年来,傅奎大人的变化很大...
与半年前那个,充满了睿智的秦大人相比...
现在的秦大人,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不择手段,更加贪婪!
.....也更加昏庸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