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漠北草原异族所建立的国度,与中原汉人所创建的皇朝,从来都是一种此消彼长、彼弱我强的关系,
但不得不说,这种关系的主导权,大多握在中原皇朝的手里,
往往只有当中原皇朝因腐朽无道,奸佞横行,以至衰落不堪之际,也恰恰就是草原异族崛起之时,
若中原皇朝君明臣贤,吏治清明,兵锋正盛之际,草原异族往往会被中原皇朝不定时打击,等闲难有起势的机会,
元庭虽被驱逐荒漠,为大明取而代之,失去了天下霸主地位,然人口数百万,铁骑数十万的元庭,时至今日,却仍不失为当下霸主级势力!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巅峰时期曾横跨欧亚大陆,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国度,统治的疆域广阔到令无数人为之惊叹的老牌霸主级势力,
元庭,又岂能甘愿接受失败,沦为丧家之犬的命运...
身为成吉思汗、忽必烈的直系后裔,登高望远的天元帝,神情冷冽的观望着居庸关那极为惨烈的厮杀,眼中寒意涌动,
“我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可不像父皇那般...昏聩无能!
此次,朕携百万大军南下,即使难以直捣集庆贼巢,亦要将中原腹地,搅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尸横遍野...”
随着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刀林箭雨,炮火纷飞,喊杀声一片的居庸城下,早已铺满了残肢断臂,尸骸无数,
虽战事无比惨烈,元军死伤者众多,然从寅时便已开启的战争仍在持续,
随着元军不计伤亡,不惜代价,连绵不断的猛烈攻势之下,居庸关城头上的守军,似乎已逐渐显现出了颓势,
就在这时,担当攻城重任之一,早已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透着些许狼狈的枢密院知院蛮子,一路小跑上了观战台...
“启禀大汗,贼军甚是顽固,且火器弹丸准备充足,我军死伤了五万余人,连续猛攻了两个多时辰,居庸关仍是巍然不动!”
望着眼前已有畏战情绪的蛮子,双眸微眯的天元帝,拔出金刀阴冷一笑,“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见此一幕,原本欲提议暂作修整的蛮子,当即瞳孔一缩,喉结微微耸动了一下,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
“臣前来只为告之大汗,在我元庭大军的猛烈攻势下,居庸关虽看似稳如磐石,实则早已后劲不足!”
说罢,蛮子直指居庸城头,沉声道,“大汗请看,贼军一开始布满了城头,今已十不存三,且连续作战几个时辰,早已疲惫,
因此,臣特来向大汗请旨,请大汗准臣再调拨大军五万,日落之前,臣定然攻下居庸!”
“...准!”
“谢大汗!”
暗自松了口气的蛮子刚欲转身离去,却被一柄金刀架在了脖子上,“若晌午之前,仍无法攻下居庸,朕便用你的头颅,来祭奠那些战死的勇士!”
说罢,以手指轻拂金刀的天元帝,阴冷的凝视着脸色煞白的蛮子,寒声道,“非朕不念旧情,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元的再次崛起,
兵贵神速,唯有尽早的拿下居庸,才能不使徒增变数,以至功亏一篑!你,懂吗?”
“懂,臣懂,臣即便是拼了性命,也一定替我大元,替大汗拿下居庸关!
晌午之前若无法攻下居庸关,无须大汗您动手,臣,自个儿了断,将头颅奉上!”
单手抱胸行了一礼,神情凝重大步离去的蛮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知此番不成功,便成鬼,唯有殊死一搏!
“呜.......”
“杀啊.....”
随着观战台上的号角声响起,赤色令旗亦随之挥动,位于中军后侧的五处万人方阵,犹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如潮水一般涌向居庸关...
望着这一幕,早已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悟透,且心如磐石的天元帝,双拳紧握,死死的凝视着居庸城头...
随着城下再次铺上了一层层骸骨,随着原本响彻不休的火炮 不知何时已悄然哑火,随着居庸城头上的军士越发稀疏,距晌午尚还差半个钟之际...
时刻陪伴在天元帝左右的脱火赤,极其振奋的直指居庸,语无伦次的大声叫囔道,
“大汗,攻上去了,咱们的大军攻上城头了,居庸关,是咱们的了!”
犹觉不够,堪称为残元第一马屁精的脱火赤,竟单漆跪地,极尽谄媚之能事,
“大汗之谋,当真是神鬼莫测,举世无双,一切尽都如您所料,
夺下居庸,大都西北门户一开,河北、山西、大都等北方诸省,从此将任由我元庭铁骑肆意驰骋,
我大元势必在大汗您的率领下,再次崛起,重回往日荣耀,镇压伪明,擒杀贼首朱元璋,必将指日可待,大汗真乃我大元盖世雄主啊!”
捏怯来素来刚正,且极为厌恶溜须拍马之徒,素来与脱火赤不和,当即泼了一盆冷水,
“大汗自然英明神武,可夺下居庸关,且不过是百步行一罢了,岂能得意的太早?还须小心谨慎才是!”
被当众驳斥,眼中掠过一抹羞恼之色的脱火赤正欲反驳,嘴角微掀的天元帝却抬了抬手,阴柔道,
“传令下去,待居庸城破,攻城大军先暂作修整,连同部分高丽大军肃清城内残敌,
大军主力随朕一道直奔大都,趁其准备不足,贼军援兵鞭长莫及之际,我等必须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北地!”
“臣等遵旨!”
……
与此同时,看似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居庸城头,将面前三个敌兵斩杀的宣德侯金朝兴,望着不断涌上城头的元军,吐了一口唾沫之后,悲愤大喝道,
“弟兄们,敌军势大,居庸守不住了,咱们需的保住有用之身,万不能再叫大都落入元军手里,弟兄们,跟着我,撤往大都!”
与悲愤仅仅流于表面的金朝兴不同,其手下亲兵及周围的军士,尽都是真情流露,满眼悲愤不甘的传达着金朝兴的军令...
“金侯有令,弃守居庸,即刻撤往大都!”
“撤...”
城头上仅存的几千军士,微微一愣之后,满腔怒火的红着眼珠子杀退身边的敌军,
不甘的看了一眼城下那一望无际,声势极其浩大的敌军,心知难以回天的几千军士,唯有保存有用之身,跟随着金朝兴的步伐,且战且退的逐渐退出了城头...
望着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城头,欢呼雀跃的无数元军,退出城头回眸相望的金朝兴,嘴角微掀露出了一缕诡异之色,暗恨道,
演戏,真他么不是人干的事儿,为了不露破绽的演好这出戏,竟他娘的战死了老子两万多弟兄,
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