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声轻响。
虹膜扫开大门后,苏时酒站在玄关处换鞋。
他越过走廊和一楼厨房,来到客厅。
客厅正上方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一旁的落地窗倒映出顾殊钧颇有些寂寥的身影,后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用电脑,也没玩手机,更不看电视,而是双腿交叠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中点燃的雪茄随着时间静静燃烧,顾殊钧却没有要抽的意思。
气氛有些压抑。
带着点暴风雨降至的宁静沉闷。
苏时酒走过去:“怎么还没睡?”
顾殊钧掀起眼皮,盯着苏时酒看了几秒。
他眉宇间满是冷意,轻嗤一声:“我倒也想问问,你怎么这个点才回家?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陷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不愿意回来了?”
苏时酒拧眉,听出顾殊钧语气中的讽意。
温柔乡?
所以顾殊钧也觉得,他在会所里是做那种皮肉生意的?
苏时酒神色冷漠,语气更冷:“我们不卖身,而且,会所一般凌晨两点下班,我已经是提前回来了。”
“是吗?”
顾殊钧探身,腰部肌肉绷紧,将雪茄放在架子上。
他面容瞧着冷硬十足,很有上位者风范,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露出结实的手臂,之后起身行至苏时酒身旁,声音低沉:“电话里,我听到有个女的要加你联系方式,你加她了?”
苏时酒:“加了。”想到顾殊钧应该认识对方,他说,“是夏家的千金,她找我推荐服装品牌。”
说罢,苏时酒想到刚刚顾殊钧的语气,颇有点像质疑丈夫出轨的妻子,他一顿,补充道,“她有未婚夫。”
顾殊钧神色缓和一瞬,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蹙眉,弯下点腰,勾着头,鼻尖在苏时酒的脖颈处用力嗅了嗅。
像是只狗狗。
苏时酒身体绷紧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
两人距离很近,顾殊钧的发梢落在苏时酒脸上,痒痒的,他不禁偏了下头,下意识想后退一点躲避,却被顾殊钧强硬地一把攥住手腕。
“别动。”
顾殊钧下颌骨绷紧,再次嗅闻。
很快,他一双淡色的眼眸仿若淬了冰。
“你身上的……”顾殊钧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苏时酒,他沉声道,“虽然是廉价香水,但留香挺持久,适用人群应该是26-32周岁的女士。我没说错吧?苏时酒。”
“夏家千金?”他嗤笑一声,“亏你想得出来。”
苏时酒一怔。
香水?
他立刻回想起,之前在会所门口遇到的那名醉酒女性,好像身上确实抹了香水?但当时情况特殊,苏时酒只顾着救人,根本没在意……没想到连他都没注意到的香气,顾殊钧竟然闻到了。
面前,顾殊钧见苏时酒发呆,更是气极了。
他一把掐住苏时酒的下巴。
“苏时酒,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以为随便糊弄我两句,我就信了?”顾殊钧指腹微微用力,强迫正在出神的苏时酒抬头看他。
他一双淡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仔细观察着苏时酒那双棕色的眼眸,像是在其中搜寻苏时酒说谎的痕迹,他慢吞吞道,“所以,你们做到哪一步了?她抱你了?亲你了?还是……”
“没。”苏时酒否认道,“我只是——”
“只是工作是吧?”
顾殊钧嘲弄着出声,打断苏时酒的话。
他想到什么,一把拉着苏时酒往楼上走,语气淡淡道:“去洗澡。”
顾殊钧的力气非常大。
苏时酒手腕上传来些微痛意,跟着顾殊钧上楼——后者嫌电梯慢,干脆带着苏时酒走楼梯。
一层层的旋转台阶并不高。
顾殊钧三步并做两步,所幸苏时酒腿长跟得上。
他能明显看出顾殊钧现在状态异常。
不想被误会婚内出轨,苏时酒皱着眉将前因后果说了:“所以,香水应该是我们等民警来时,她不小心蹭到我身上的。”
顾殊钧冷笑出声。
苏时酒:“?”
什么意思?
顾殊钧不信?
苏时酒回道:“我手机上有报警记录,你还可以找人去查路边的监控。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陪你去一趟派出所问清楚。”
顾殊钧脚步慢上些许。
说话间,两人来到三楼浴室。顾殊钧背对着苏时酒,直接打开淋浴。
“哗啦”一声。
水兜头浇下来,洒在顾殊钧头上。
苏时酒一愣。
顾殊钧长睫上挂了水珠,头发和衣服都被冷水打湿,衬衫变得透明,贴在身上,能清楚看到肌肉纹理。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抿着唇一言不发。
像是在自我冷静,但也更像是在自我惩罚——虽说现在是夏日,但刚爬过楼梯,又骤然被凉水刺激,绝对舒服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顾殊钧会做出这种过激行为?
直到水温终于开始上升,不那么冷了,顾殊钧才从淋浴下走出,他浑身湿透,站在苏时酒面前。
两人距离极近。
氤氲的雾气中,顾殊钧的唇拉成一条直线,他沉默半晌,摸了把脸上的水珠,回道:“不用,我信。”
他似乎冷静下来,瞧着没之前淋浴时那么疯,但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后,顾殊钧转身往外走:“你洗澡吧。”
苏时酒抓住对方的手臂。
他皱眉说:“你身上淋湿了,你先洗。”
“不。”顾殊钧那双淡色眼眸中透露出的情绪依然很冷,他拒绝道,“我不能容忍那股香水味继续留在你身上。”
说着,顾殊钧补充说,“我可以去客卧洗。”
苏时酒:“……”
行叭。
待顾殊钧离开后,苏时酒脱掉衣物,突然,他想到什么,低头闻了闻。
——什么也没闻到。
“……真是狗鼻子。”苏时酒评价。
他认认真真洗了个澡,热水不住冲刷着头皮,使得思路变得更加清晰,然而,再回想起之前顾殊钧的一系列行为,苏时酒依然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模式。
实在太奇怪了。
算了,苏时酒心想,两人只是商业联姻,等三年后就会离婚,他没必要跟对方牵扯过深,探究什么行为模式。
四十分钟后,苏时酒拿着毛巾走出房间。
同样刚洗完澡没多久的顾殊钧站在床边,正仰头喝水。
他喉结上下滚动,瞧着很性感。
但苏时酒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上面。
他敏锐发现,顾殊钧身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药瓶,上面的标签明显被撕掉了,只残留一点白色的痕迹。
苏时酒擦头发的动作一停。
顾殊钧在吃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