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气死我了!要是我今日不来,陛下的腿真让你们锯掉了!”
“谁?谁口出狂言?!”
“这可是陛下寝宫,谁敢胡言乱语?!”
“啊!是显圣公!”
“小人出言冒犯,请显圣公恕罪!”
……
受伤痛影响,这些天皇帝暴躁易怒,太医们常受皇帝苛责,正满腹委屈。
听到有人质疑他们共同商定的治疗方案,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在场人人都是大华最顶尖的大夫,就连季神医都说皇帝的腿保不住了,谁还敢指手画脚?
可他们见说话的人是显圣公后,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季神医尴尬道:“公爷,以老朽半生行医的经验,这已是惟一能保住陛下的法子了……”
显圣公虽然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可对于医术一途,只是个门外汉。
想到这一点,众太医脸上又有愠怒之色!
“季神医,别来无恙!”
其实唐庸态度如此不善,倒也不全因这群御医准备为皇帝断肢保命!
实在是因为入宫三番四次被阻,心中也窝着火。
此刻冷静下来,态度便和善了许多!
深受伤痛折磨的皇帝扭过头,见唐庸忽然出现在寝殿,一瞬间,眼中竟有惊慌之色!
可看到他满面的担忧,心中不禁苦笑!
是了!
他可是重情重义的唐庸,怎会趁自己伤重时犯上作乱,这分明是为自己的伤势而来的!
皇帝看了唐庸一眼,虚弱道:“显圣公,你怎么进宫了?”
“陛下,您没事吧?”
唐庸赶紧走到床边,见皇帝憔悴不堪,面色惨白,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
距离上次见面不到半个月,他竟像老了二三十岁,唐庸不禁悲从中来。
皇帝见他满面关切之情,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他微笑道:“显圣公不必为朕担忧,朕还死不了!”
唐庸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有微臣在,圣上死不了,微臣也不会让他们截了你的腿!”
闻言,众太医顿时惊慌失措!
不让截皇帝的腿?!那皇帝必死无疑啊!
显圣公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朱院首斟酌了用词,才上前道:“公爷,所谓术业有专攻,医术实非公爷所长,不如请公爷先行离去,让下官等照料陛下的伤势?”
其他太医也纷纷道:“正是如此,不可耽误为陛下治伤!”
此时皇帝已经认命,丢一条腿总比丢了性命好。
他哑声道:“显圣公先出去吧,朕信得过季神医。”
唐庸微笑道:“那圣上可信得过唐庸?我说要保住圣上的腿,就能保住!””
闻言,皇帝明显一愣。
众太医则瞠目结舌,事关皇帝性命,往大了说,关乎江山社稷,显圣公岂能信口开河?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而皇帝则正死死盯着唐庸的眼睛,他在唐庸眼中看到了自信与坚定!
福星……
他们都说眼前这人是朕的福星啊……
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再给朕带来一次奇迹!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终于道:“那就让显圣公试试……”
“这……”
众太医都傻眼了,皇帝对显圣公的信任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性命垂危之际,他不信御医,去信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
虽说显圣公是二郎神下凡,但毕竟是下凡,不是二郎神本尊啊!
可皇帝金口玉言,众太医也不好再反对。
季神医沉声道:“不知公爷多么久可以治愈陛下的伤势?”
万一显圣公一通胡闹,耽误了治疗时机,在场的人恐怕没一个能活命!
皇帝和其他人也一齐看向唐庸,他们都听明白了季神医的言外之意。
唐庸道:“多久能治愈不好说,不过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可以见疗效!”
“一两个时辰?!”
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他们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几天都没控制伤势,他说一两个时辰就能见效?
难道显圣公真如传说中那般,有通天彻地之能?
季神医松了一口气,他道:“一两个时辰倒是不打紧!不过一两个时辰之后,要是陛下伤势不见好转,请公爷不要再阻拦我等为陛下施术!”
唐庸点点头道:“好。”
“老朽可以为公爷打下手!”
“不必。”
“老朽药箱备有各种医具,公爷可随意取用!”
“不用。”
“可需我等准备疗伤药材?”
“多谢季神医,暂不需要。”
听着唐庸和季博端的对话,众太医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不要助手,不要医具,连药都不用,这治的哪门子伤?!
要不是人人都知道显圣公对皇帝忠心耿耿,他们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趁皇帝伤重,伺机加害!
季神医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
唐庸道:“请季神医和各位大人先出去吧,戴公公留下即可!”
他的神功太过惊世骇俗,与寻常医术截然不同,他担心太医们看后,医道之心受损!
“一两个时辰……”
这几个字就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让皇帝胸腔内隐隐发烫!
这几天伤痛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如果一两个时辰就能缓解,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皇帝强撑着半边身子道:“朕相信显圣公,你们都退下!”
“微臣遵命!”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众太医一齐退到了殿外!
戴太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紧张道:“二爷,老奴不通医术,怕是帮不上忙!”
唐庸平静道:“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说着,唐庸掀起了盖住伤腿的被子,一股腥臭立刻扑鼻而来!
皇帝显然也闻到了这臭味,表情一僵,眼中又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唐庸解开了腿上的绷带,小腿上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伤口显现出来,深可见骨。
那伤口不断有恶液渗出,正是腥臭的源头。
整条小腿乌黑肿胀,似乎一触即破,还有蔓延的趋势,的确是已经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