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唐庸率领余将班师回朝,此时已是初冬时分,距离他离开神京又已三个月了。
在回京途中,一名敢死队的小将忽然找了过来。
唐庸已近三年没有与敢死队的兄弟亲近过了,见到他自然心情大好,连日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他问道:“小古,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古伏跪在地,急道:“请二爷救命,胡将军被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
小古口中的胡将军自然是胡大莽。
可据说胡大莽在河北平叛,颇有成效,已经得胜回朝了。
胡大人为人谨慎,作为平叛的功臣,怎么会忽然被关起来了。
唐庸的神色陡然间凝重起来了,莫非皇帝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让小古起来,道:“细细与我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小古说出了事情始末。
原来胡大莽到了河北后,基本没有与叛民正面交锋,而是大举向当地乡绅富豪购粮借粮,打算以赈代战!
可他手中除了士兵的粮饷外,哪有什么银子?
富户们先是坐地起价,得知胡大莽是来打白条后,直接拒绝了他的购粮要求。
眼见为求活命加入叛军的百姓越来越多,胡大莽直接下令士兵闯入富户家中抢粮。
随后一边赈济饥民,一边重重打击了几支气焰最盛的叛军队伍。
如此一来,双管齐下,脱离叛军的百姓越来越多,顽固不化者尽皆被剪除,叛乱顺利被平息。
然而被抢的富户在朝中多有倚仗,其中不乏皇家门生,后妃子弟。
他们一纸诉状告到朝廷,参劾胡大莽胡作非为,纵兵为匪,姑息反民,请求皇帝予以严惩。
朝中官员收到消息后,纷纷上奏弹劾,大有一种不扳倒胡大莽誓不罢休的气势。
皇帝随之下令将胡大莽关入了大牢,等候发落。
听完小古说完前因后果后,唐庸面容苦涩,久久不能释怀。
许久之后,他才叹道:“吾不如老胡甚矣!”
小古道:“属下大概也能明白那些官员老爷的心思,他们前番之所以支持平叛,无非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如今胡大哥为了饥民将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他们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唐庸点了点头,颇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放心吧!老胡不会有事的!”
小古疑虑道:“二爷您确定?”
唐庸点头道:“既是关进了刑部大牢,那便无碍。”
小古道:“可是……”
可是皇帝近两年精神有点不大正常啊,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唐庸冷声道:“他是我兄弟,谁要敢动他,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怨气,显然不仅仅是针对胡大莽被抓这件事!
“……”
听到这话,小古总算放宽了心,又道:“二爷还是赶紧回京,免生变故!”
唐庸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郭追等重臣,也怕暗箭难防,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随后他率领五百亲卫先行回京,余下将士缓缓行之。
京城,谢玉等将领竭力为胡大莽求情,但皇帝却不为所动,又令谢玉在家中禁足。
谢玉和唐庸的心思一般无二,皇帝虽然囚禁了胡大莽,但未必会重罚于他。
就怕有人暗地里下黑手,那到时候就没处说理去了。
他在府中待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调集五百亲兵直接冲入刑部大牢,亲自守在牢房外!
与此同时,小爵爷林澄亲自带着府兵赶到刑部,就守在大门口,以为策应。
一时间朝堂又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一幅风雨欲来的景象。
金殿之上,皇帝冷笑道:“林澄谢玉这是要造反吗?”
皇帝本就代表着士绅集团的利益,如今这些人公然被抢,皇帝不得不对他们有所交代。
只是他没料到向来顺从的谢玉会有如此激烈的举动,居然直接派兵闯入了刑部大牢。
虽说并非是为了劫狱,也没有伤人性命,可强闯刑部本就形同谋反!
而且那位久不露面,和皇帝日渐疏远的小爵爷也来凑热闹。
他随即下令道:“林澄和谢玉既然都去了刑部,那并都关起来吧!”
马上有人道:“谢林二位久沐皇恩,却为戴罪之人强闯刑部,实在大逆不道,请陛下严惩!”
又有人道:“如此行径,不仅有违国法,更是藐视圣上,若开了这先河,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拥兵自重,争相效仿!”
当然也不乏有为谢玉三人求情的,只是谢玉林澄此举实在狂悖犯上,为他们求情的官员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而谢敏更是早早地告了病假,没有上朝。
皇帝当然不会此时对谢玉三人有更进一步的责罚,只要唐庸还在,他就不敢对他身边的人动手。
不过,借此机会打压一下这群骄兵悍将却是十分必要的。
圣旨下到刑部,林澄和谢玉没有反抗,直接跑进了胡大莽的牢房。
胡大莽苦笑道:“你们这是何必?”
谢玉脸色沉重道:“要是在以往,你被关了就关了,可这两年有些事情实在发生得诡异,不盯着你,我们实在放心不下来!”
胡大莽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有时候……俺老胡真的后悔去参军,在朝廷当官真不如在老家杀猪快活!”
又向林澄笑道:“只是没想到小爵爷也来了!”
早已知道皇帝绝非善类的林澄自然是比谢玉的忧虑又深一层。
那些被暗杀的官员几乎全在不同场合表达对皇帝的不满。
他心里清楚,皇帝表面对二爷恩宠有加,实则心中颇为忌惮,借机除去胡大莽,削弱唐庸的势力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这才眼巴巴地赶来了。
林澄微笑道:“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什么想不到的?”
胡大莽叹道:“只是这样一来,这事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