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厚进和刘显民互相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可是他们并没有打断唐欣悦的回忆，只是静静地听着。
季砚行也是第一次听到唐欣悦说起以前的事情，他也很惊心，不自觉地走到了刘显民他们的身后站定，看着唐欣悦陷入了回忆中。
唐欣悦还在继续说……
“他受伤了，可我救了他。爸爸的五角星我就带在身上，他相信了我。我帮了他的忙，找来他的同伴。后来，后来，我与他们认识了。”
回想到这里，唐欣悦慢慢地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睛，看不真切她现在在想什么。
“认识了以后呢？”刘显民像是想到什么，话题一转，问道：“每次去海市你都会去找他们对吧？”
垂着脑袋的唐欣悦缓缓地点着头，没有说话。
看她没有说话，高厚进和刘显民互相看了一眼，也没催，就正坐在椅子里等着。
垂着脑袋的唐欣悦可能是在回忆，也可能是在缓和情绪，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很淡的哀伤，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叔叔为了感谢我，还请我吃饭。”说到这里，唐欣悦扬起了很淡的笑容。不过很快，笑容消失了。“后来，叔叔的朋友也都认识了，他们都很好，平时正常工作，特殊的时候，就去……”
唐欣悦抿了抿嘴，她不想把别人扯进来，也不想说那个已经不在的人。
他们都是没有姓名的英雄，隐藏在阳光背后，那就一直不用站在阳光下吧。
唐欣悦闭上眼睛，又想到了那些曾经的时光。
“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再次睁开眼睛，好像刚才的那个她是幻像，这个冷静，平静的她才是真的。
刘显民隐晦地朝高厚进那边瞥了一眼，微微笑着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高问你什么，你看着说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真妙。
季砚行垂下眼眸看了看坐在最前面的人，随即抬起眼皮看向前方的唐欣悦。
唐欣悦抬起头，看向前面。
可能真没见过这么随便的审问了吧，她自嘲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都是好人，在我看来是的。”
“嗯。”
刘显民朝着自己左边的副手看了眼，副手领会意思，赶紧动笔记。
“第一年遇到他们，后来离开后去了周边沿海的地方转了转就北上回家。第二年去的时候他们有任务，因为我之前就晕倒他们执行任务，就是受伤那次。他们也没瞒着我，因为他们遇到了麻烦。”
唐欣悦缓缓道来，室内只有她的声音响起。
“我后来帮了他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哦？帮？”
唐欣悦很平静地看了眼刘显民，也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自己可以说，但是他们的名字，她是不会说的。
其他的，无所谓。
“是的，没人能够接近那个目标人物，我装扮了一番就去做了在这个钓鱼的鱼饵。”
“鱼饵？！”
这下，屋里的人都来了兴趣。
连高厚进都坐直了身体往前，想知道细节。
“是，我让他们帮忙做了一条裙子，化了点妆，看着年龄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就去接触那个目标人物，当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东西拿到了，也顺利交接。”
“海市么？”
季砚行很是激动，忍不住询问出声。
高厚进，刘显民都回头看他，季砚行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冲动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退后一步，没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唐欣悦被季砚行这一声给惊了一下，眼睛睁大，眨巴眨巴两下点头回道：“嗯，是个，是海市。”
高厚进和刘显民回头坐回原位，继续听唐欣悦说。
“这是你第一个任务？”
因为刘显民也不知道唐欣悦是不是地下工作者，也只能试探的问。
没想到唐欣悦居然点头了。
唐欣悦：“是第一次，也是因为这一次，他们相信我有能力完成，后面有任务也会交给我做。”
刘显民：“你加入他们了？”
唐欣悦摇摇头，有一点迟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其实也没真正的加入，算是编外人员。”
刘显民点头。
“后面还有吗？有过什么任务？”
唐欣悦笑笑，“有很多次吧，叔叔，嗯，我觉得是叔叔想教我，特意带着我做任务，也教过我很多东西。后来去了津市，是一个港口。后来又去了港市，那边…”
说到这里，她想要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就是在那次任务中，不知道自己这会不会有麻烦。
“怎么，那边怎么了？”
看她迟疑，刘显民问道。
唐欣悦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道：“那次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是我不后悔。”
“杀人？！”
众人惊。
唐欣悦点头。
“那人要出卖机密，要接头时，情急之下我把他给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连季砚行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别的，是心疼。
那时可能也没多大，就遇到这种事，肯定是心里很不安吧。
“那，后来呢？”
现在也不是说别的的时候，这事只能先记着，后面再说。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要是唐欣悦真是做那个的，杀个人还真没啥事。
做那些事的人，都是为国做事。
为了保护国家利益，杀的那人要是背弃国家，那么，这杀了也就杀了。
只是现在这事得往后放放，先要弄清楚唐欣悦究竟是不是再说。
“后来，又接过几次任务，直到他们不再联系我。”
“不再联系？是什么时候记得吗？”
唐欣悦闭了闭眼睛，有些沉重。
“3年前吧，我没再收到他的信。自从认识以来，他总会给我寄钱寄票。虽然我说过很多次，我不缺这些，可他依然我行我素。”
“他总认为我一个人缺吃缺喝的，总担心我会饿死。我也没办法，也只能收下。”
“我们通过信件电话联系，当时说好了，要是不再给我消息，那我就要断了去海市那边的路，不要想着再去联系。”
“虽说我是一个编外人员，可我知道，他这是在保护我。”
说到这里，唐欣悦双手撑在桌上，无助地捂住了脸。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高厚进，刘显民都沉默了。
唐欣悦虽然没说，可未尽的意思他们好像都懂了。
不再联系，那就是不需要了。
为什么不需要了，那可能就是，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