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阳的话后,那位变换成德墨忒尔模样的梦神,忽然脸色剧变。
随即,尴尬地笑着,奇怪地问道: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们不曾存在过?”
“如今的我们,就站在各位弑神者的面前。”
“虽然又是以梦境的形式,但这也只是为了方便与诸位沟通。”
“我们一族拥有成熟的文明,有自己的语言,对宇宙也有着自己的认知。”
“我们是客观存在的物种,就连那位工匠之神,甚至都在利用我们一族进行这他那邪恶的研究...”
“您说我们一族不存在...这多少有些无厘头了吧?”
“我们是梦神一族,但并不是‘梦中的神’,而是控制梦境的神。”
“真奇怪,为什么您会有这种想法呢?”
李阳稍稍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我想错了。”
“但万一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当我们破坏掉前面这些储液罐之后,你们可能就会死掉哦。”
旁边的白芷也伊丽丝也被李阳这番话搞得有点懵。
站在旁边,有些奇怪地问道:
“李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阳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我严重怀疑,在咱们现在可压根就没有醒过来。”
“我们三个,甚至包括前面的这些所谓梦神,都是如此。”
这话不仅白芷二人,就连对面的梦神都迷惑起来了:
“您...不妨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们拥有操控梦境的权柄,我们可以肯定,三位绝对已经从最开始的梦里醒来了。”
“几位看到我或许算是梦境的一部分,但我并没有影响到太多。”
“等此番对话结束后,我便会为各位解除现在这层状态。”
“但...您说我们也在梦中是何意思?”
“难不成,我所创造的梦境,还能不受我自己控制了不成?”
“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您刚才经历过的战斗也是真实的。”
“这些都不可能弄虚作假...所以为什么?为什么您会说这种话?”
那位幻化为德墨忒尔的梦神,显然是被李阳的说法逼得有些急了。
明明是心连心的盟友,怎么转过头来,就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了?
李阳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身为梦境的造物,你当然不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梦了。”
“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不论有多离谱,都会让做梦的人不假思索地认定其真实性。”
“所以,这很正常。”
“但梦境的创造,都是与梦境主人的记忆相关的。”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
“按照你自己的说法,你们整个族群都是分割了真正的梦神权柄而诞生的,某种类似使徒的存在。”
“按理来说,你们这无法对外部环境进行干涉的状态,在火力拉满的赫菲斯托斯面前,与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以工匠之神的实力,为了提高效率,如今整个星球表面都应该布满了捕获你们的机械才对。”
“但赫菲斯托斯却任由你们在星球表面乱飘,并没有任何对你们一族的狩猎行为。”
“反而,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挖掘星兽骨髓的工作上...”
“而且,这做法,居然还真的有效。”
“不论你们是否发现过,但这些储液罐中的脊髓液里,漂浮着的,可都是梦神权柄的残片。”
“赫菲斯托斯采集权柄碎片的方法,是直接从星兽的身体里挖。”
“原本应该是你们一族重要组成部分的权柄碎片,出处却是星兽的脊髓。”
“这点,难道不奇怪吗?”
那位梦神瞠目结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半晌,才战战兢兢地对李阳问道:
“尊敬的弑神者大人啊...”
“您...您到底在说什么?”
李阳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虽然只是个猜测。”
“但我怀疑,真正的梦神,其实是我们脚下所踩着的星兽。”
“而你们,所谓的梦神一族,不过是从星兽的梦中诞生的存在而已。”
“神明可以创造自己的眷属,梦神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与寻常能够形成文明的神明眷属不同。”
“你们的存在,从头至尾,都只是一场从未真实存在过的梦幻泡影而已。”
“我不知道你们存在了多久。”
“但所有来到附近星域的生物,一定都先入为主地被卷入了星兽所创造的梦境之中。”
“哪怕是神之领域中的神明,也同样落入过你们的圈套。”
“大多自以为离开的人,都只是离开了由你们所创造的第二层梦境,真正的本体,则都被星兽当成了食物。”
“星球的灭绝,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正是星兽本身,通过你们之口,向外界发出的求救呢?”
“言归正传,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你们都来自于星兽的梦境,是由星兽的权柄创造出的存在。”
“那么这些储液罐中漂浮着的权柄碎片,就是你们所赖以存在的根基。”
“将其破坏掉,不说全部吧...”
“反正,你们这些家伙,肯定多多少少是会减员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变得很难办了。”
“你们并非是在用梦境影响星兽,而是星兽的梦境缔造了你们的存在。”
“你们极大概率是星兽为了自救创造出来,与其他种族文明沟通的存在。”
“破坏掉赫菲斯托斯的设施,星兽醒来,你们会消失。”
“而保留这些设施,星兽死亡,你们仍然会消失。”
“到底能怎么选...就看你们怎样抉择了。”
那位幻化为德墨忒尔的梦神愣在了原地,似乎难以理解李阳话语中蕴含的深意。
周围的空气变得凝滞而沉重,一种令人不安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场景。
随即,似乎是尘封的记忆被点醒。
半晌过后,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许癫狂和自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什么文明的消亡,我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罢了。”
她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