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门口处的薛庆一把夺过,细读了起来,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看完一张,另外几张便被别人拿去,整个厅堂的人都在传阅。
不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完整的罪状,薛建中所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记录,简直触目惊心。
“建中他?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薛芳艰难开口,她这个姐姐都有些震惊了。
按这上面记录,直接间接涉及到的命案近达七十五余人,这太恐怖了。
“胡说八道。”
“我不相信这是建中做出来的,这一定是那个关宁为了谋害中儿杜撰出来的。”
有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开口。
“一定是。”
“是谁?谁敢放出这罪状?”
薛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最早是一家小书铺放出,立即引起哄抢,我赶紧找人去查封,但没多久又有几家书铺也相继放出,拦都拦不住。”
“他们好大的胆子。”
薛庆面色由白变紫。
这罪状太吓人了,若是流传开来……那后果无法想象。
“是梅党!”
薛怀仁阴沉道:“是梅党在背后出力了,他们暗中有控制几家印刷铺子……”
“那这罪状呢?这种格式分明是刑部才有。”
“关宁无疑,他督导此案,也只有他手中才有完整罪状。”
薛怀仁阴沉道:“我们都小看这位世子了,他很清楚在罪状放出后,只要有一点风声,嗅觉灵敏的梅党就不会放过,必然会推波助澜,他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
薛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立即派人去查封那些书铺,或者……”
“晚了!”
薛怀仁低沉道:“你以为寻常书铺敢做这样的事?背后必然有梅党支持!”
“那怎么办?”
薛庆开口道:“难道中儿就回不来了?”
“那可是咱们薛家独苗啊!”
“现在不止是建中,还牵连到薛家,牵连到薛党,此事已经捅开,舆论也能把我们淹死!”
薛怀仁开口道:“所以建中必须无罪,这份罪状是关宁为了报复建中而杜撰,我们要把脏水都泼到关宁的身上,这样建中就无事,我们薛家就无事!”
不愧是当朝次辅,这思路果然清晰,三言两语就做出应对之策。
也让一众人心安。
“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建中找到,不能让他被单独关押。”
薛怀仁低沉道:“我担心建中会签字画押。”
“不能吧,他又不是傻子。”
“但关宁会使手段,这个小子太阴险了,他这是向我们宣战了!”
薛怀仁开口道:“我亲自去一趟刑部,另外你们赶紧派出人手尽可能的控制舆论,相比较而言,这才是最可怕的……”
正如他说的那样。
这份罪状已经在上京城迅速传开!
吃瓜群众在任何时代都存在,更何况是这样的大瓜!
在梅党的暗中支持下,几大书铺开足马力的加印,然后迅速放出,然后震惊上京城!
白纸黑字是苍白的,但记录的各种事迹罪名,却是血淋淋的。
都知道薛建中恶事做尽,但真正揭开谁也没想到会如此的触目惊心,简直让人胆寒。
“跟薛建中相比,关世子就是个大好人啊!”
“实在太可恶了!”
“这种人如果还不处罚判罪,那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关世子这可是为民除害啊!”
街头巷尾无不议论,对于这份罪状的真实性少有怀疑,这是刑部所出的最终罪状,记录很是详细。
“做出了这么多恶事现在才曝光出来,还不是因为其家世显赫,有人庇护?”
“太黑暗了!”
“这次必须要把薛建中绳之以法!”
一场抵制风潮掀起,薛家也在极力控制,但已经有些晚了……
“差不多了,也该出去了。”
得到禀报的关宁,长呼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闹得很大了,越大就越不好收场,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莫萱也在这一直待着,陪他听了很长时间的鬼嚎。
显然这位一直都很淡定的薛公子,越来越心焦了……
“这个地方很隐蔽啊,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
关宁很惊奇。
“你再不出现,恐怕就要被找到了,现在张大人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走吧。”
关宁开口道:“咱们回刑部复命,不过这里的人都靠的住吧,薛建中可是要关在这里的。”
“没问题。”
但为了放心,关宁还是留下了几个捕快,这一天下来,他对自己的这几个手下很满意。
然后,他便跟莫萱一起去往刑部复命。
而此刻,刑部也面临到最大的压力。
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以及次辅薛怀仁亲自到访!
薛怀仁气度沉稳,开口道:“常言举贤不避亲,此句出自《韩非子》一书,是法家着作,老夫认为遇罪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便亲自来了。”
这才是真正有水平的人。
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会自觉避嫌,而他却以法家经典找出理由,也显自身清高。
“建中是我的孙子,我最了解,他是有些劣迹,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薛怀仁淡淡道:“关宁今日进国子监直接抓捕,到了傍晚时分这份罪状就满天飞,这是从何处泄露,我想各位心知肚明,我也有理由怀疑,此事的别有用心。”
“另外,抓捕到现在连人都见不到,就算是重罪之人也有让人探视的规定,现在却失踪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他语气温和,但句句都带着刀子,这是在逼问。
张政的额头已经见汗。
面前的这位可是当朝内阁次辅,他不得不重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害,关宁利用职务之便,对我孙子薛建中实施报复,并且捏造出种种罪状……老夫在此等待两刻钟,若还见不到关宁,那你们刑部纵容包庇之责,也就坐实了!”
薛怀仁言语强硬至极,也毫不避讳,直接以我孙相称,这是态度明确的施压。
张政知道能让这位次辅如此,说明他已经是有些着急了。
这已经不止是他孙子的事,还有两党之争,他还要借此事找关宁的麻烦……
虽然明白,可他也确实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正准备差人去通知,这时关宁在一个差吏的带领下走进内堂。
他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