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包括刘儒在内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善先驱口中的葬礼或许和他们所了解的葬礼不同。
    但他那一句“我快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两者结合起来，林善先驱口中的葬礼，或许就是他们所熟知的葬礼。
    原本闹哄哄的广场，因为林善的几句话，变得鸦雀无声。
    “林先驱...这葬礼......是怎么回事？”刘儒双眼微红，但他似乎并不惊讶，还替所有人问出了心中共同的疑惑。
    “葬礼...”林善再次开口，确认他们心中所想，“这葬礼，就是你们所理解的那个葬礼，我已经说了，我的寿命将尽。”
    “这...这这这...”刘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传说中最神秘最强大的先驱，刚回来就宣布自己快要死了。
    这强烈的反转，哪怕以刘儒道心性也有些遭受不住。
    “今天这个宴席，主要目的就是传递这个消息，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你们吃饱喝足就各自散去吧。”林善平静的说道。
    说完，林善就要走下台阶。
    台下的九七连忙出现在身旁，搀扶着林善。
    “林先驱，我有疑问。”台下，主席桌上一位长老起身拱手。
    “问。”林善看向他。
    “先驱寿命抵达大限，对于人宗乃至整个人族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消息，不知先驱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散播这种事，是否还有其他用意？”
    “坐下。”刘儒戾喝一声，神色冰冷的盯着那站起来的人宗长老，“林先驱这么做自有用意，我等照做就行！”
    “我的用意很简单，让所有人族子嗣都知道，他们的林善先驱，已经快死了。”林善淡淡的说道，看向场中众人，“今后的一切，人族都得靠自己了，先驱已经不是你们的靠山。”
    “我明白了。”刘儒双眸微微泛红，“从先驱回来时，我们很多人都已经明白了，人族就像是先驱们共同的孩子，如今孩子长大了。”
    “先驱们也已经老了，作为孩子，我们会送林先驱最后一程。”
    此话一出，下方众多超凡顿时跟着红了眼。
    他们想起曾经学过的历史，想起人族一次次的波折，都有先驱一次次力挽狂澜。
    再看如今站在高台上，身形佝偻的老头。
    很难将史书中的英雄人物和眼前之人联系到一起。
    “落叶归根......”
    “林先驱是将人族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回来，是想我们为他老人家送终......”
    “呜...”
    “哒..哒..”
    抽泣声掺杂着林善走下台阶的声响。
    林善抬眼望天。
    眼中也有些发涩。
    他回人族最初的目的是破解自己身上的死局。
    因人族起，因人族终。
    眼下这场景，是他没想到的。
    总是说着要摆脱人族，结果又一次次的回到人族。
    人圈暂且不说。
    双子这批人族是他看着成长的，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
    子民鲜血汇聚成河海，此刻能站在这里的人族子嗣，他们的先辈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游过来的。
    说这些人族子嗣是他的孩子，好像并没有错......
    林善和九七渐渐远去。
    “你回人宗真是这个意思？”路途中，九七好奇的询问。
    “不是。”林善摇头。
    “可你眼睛红了 。”九七提醒。
    林善默不作声。
    “现在去哪？”九七问。
    “将黄鲤的事先处理了，回之前那个大殿。”林善道。
    “好。”
    九七带着林善，只花了数十秒时间，就已经回到最初被人宗用来招待的大殿。
    之前已经和黄鲤说好，宴席结束还来这里找他。
    没一会功夫，小鲤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林先驱。”小鲤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可以不离开我们吗？”小鲤问。
    “我从来就没有在你们身边，何来离开的说法？”林善反问。
    “可您的故事，您的传说，您的信念，这些东西一直在我们身边。”小鲤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着，“太多了，我都有些数不过来。”
    “你说的这些东西，取决于你们自己，和我在不在你们身边没有关系。”林善轻叹一口气，“只要是正常的生灵，都不会想死，我也不例外。”
    小鲤低头沉默。
    忽然，泪如雨下。
    “黄颖先驱已经离开我了，现在林善先驱您也要离开我......”
    “遇到您时，我就感觉特别亲切，你和黄颖先驱很像，和其他先驱给我的感觉都一样，你们都是天大的好人，你们会关照每一位遇到的人族子民...”
    “打住。”林善出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还能再活一段时间，别整的我好像现在就要死了一样。”
    九七轻轻的拍了拍小鲤后背，安慰道，“好了，不聊这些题外话了，林善叫你来是有正事要说，你之前不是说有重要的东西放在人宗了吗？我们去帮你找回来。”
    “你们跟我来。”小鲤擦着眼泪，取出一柄飞剑踩在上面，回头说道，“黄颖先驱给我的时候特意交代，不要被人宗的人发现，我没地方放，就将那东西埋了起来，我被逐出人宗后，长老们不知从哪弄到的消息，知道我手里有事关人宗发展的宝物，从此对我展开追捕，幸好，我刚被抓回来，林先驱您就来救我了。”
    在九七的牵引下，林善随小鲤来到外门弟子的住宿区。
    双子科技虽然不算发达，但也说不上落后，人族作为双子顶尖大族，早就实行了科技修仙的政策。
    宿舍楼建的很现代化，被巨大的阵法包裹，有氤氲的灵性飘动。
    来到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后方，小鲤拿出一把铁锹。
    往下挖了两米深，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是钥匙，东西被我锁起来了，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小鲤将挖出的坑洞填平，“这钥匙是黄颖先驱埋的，她只告诉我钥匙的位置，那宝物是我自己埋的，因为被锁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小鲤解释一句，再次踩上飞剑，向着人宗外围飞去。
    距离人宗山门十多里地的竹林内。
    小鲤拿着铁锹不断的往下挖。
    身为序列9超凡，挖坑算不上体力活。
    林善和九七各自靠在树边，低声交谈。
    “有一种寻宝的即视感。”九七笑着说道。
    “的确。”林善点头认可。
    “你猜，这里埋到会是什么宝贝？”
    “不知道。”林善摇头。
    这时，小鲤好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林善起身看向坑内，一个木质箱子已经露出了一角。
    “木头的？”九七差异，“这还需要什么钥匙？”
    “越是简单的东西，往往越会出人意料。”林善盯着那逐渐展露全貌的木箱，他也很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东西，是黄颖出现变化后留下来的，那时候的她，是比普通神灵还要强大的存在，她留下的东西，应该会有很深的寓意。
    小鲤很轻松的将木箱抱了出来，轻轻拍打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的，生怕对木箱造成损坏。
    将木箱清理干净后，小鲤看向林善。
    林善微微颔首。
    得到林善的首肯后，小鲤拿出钥匙，插入木箱上形状正合适的孔上。
    只听“咔嚓。”一声。
    在林善和九七的注视下，小鲤缓缓翻开木箱上的盖子。
    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碑，静静的躺在里面。
    “这是...”林善眼眸微睁。
    “你认识这个？”九七望向林善，以她的见识，也不知道这块巴掌大小的石碑是什么东西。
    “林先驱知道这是什么吗？”见到这箱子里只有一块看起来灰扑扑的石头，小鲤有些失望。
    察觉到林善的反应，小鲤意识到，这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应该不像表面那么普通。
    “好像是神赐碑。”林善也有些不确定，他早已没有以往的眼力，之所以怀疑这是神赐石，是因为这东西和之前瑟西拿到的神赐碑一样。
    想到这里，林善突然想到瑟西和老王两人，他们离开室女后不知道又跑去哪了。
    “神赐碑是什么？”
    “普通石碑可以根据周围材料生成配方，神赐碑可以根据你想要的魔药替你搜寻周边合适的材料。”林善简单的解释。
    “听起来两者好像很接近，实际上天差地别。”九七有些惊讶，“那岂不是也能生成超规格序列的配方？”
    “这倒是没试过。”林善摇头，“但大概率是不行的。”
    “这上面有字。”小鲤指向石碑。
    “有字？”林善凑近看去，心中暗想，“难道是已经被使用过的神赐碑？”
    神赐碑最初因该是没有字迹的，林善记得需要注入灵性，才会显现其中隐藏的配方，并且，神赐石还会划定范围帮助搜寻材料。
    序列9——心光。
    紫魂花，灵植，主药。
    阿莎托，恶堕，取其角，
    诡线鱼，诡异，取其灰。
    见到这石碑上的字迹，林善瞳孔微缩。
    只感觉有炸雷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会是心光？
    这代表什么？
    心光这个序列已经被他舍弃，他没想到，如今还能在这神赐碑上看到这道序列。
    黄颖留下心光的配方是什么意思?
    还特意嘱咐不要被人宗的人发现。
    一个又一个困惑出现在林善脑海。
    “心光，第一道序列。”林善喃喃自语，“难道，心光中还藏有其它秘密？”
    他已经舍弃了这道序列，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记载心光的序列石碑竖立在紫魂花林内，而且就在他们最初穿越的地方。
    再次看到心光的时候，林善才反应过来。
    这一直被他忽视，强大时视为鸡肋序列其实并不简单。
    “这道序列，是人族所有生体先驱掌握的第一道序列，如今出现在这，我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先收起来吧，既然黄颖将其留了下来，应该是有用处的。”林善叹了口气，如今知道心光藏有秘密也没用了，先不说他体内已经没有这道序列了，再者衰劫缠身，他也无心在探究这种事。
    “给您，您拿着吧，这东西我拿着也没有用。”小鲤将那巴掌大的石碑塞入林善手中。
    林善并没有拒绝，让九七将其收入烛龙戒指内，“那就先放我这，等我死了，九七你再将石碑还给小鲤。”
    “好。”九七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应了一声。
    “先回人宗，我交代一下后事。”林善捶了捶自己的腰，只是站几分钟，就感觉腰有点疼。
    在九七的牵引下，林善再次回到之前的大殿，等待刘儒的到来。
    一小时后。
    刘儒才处理好前面的事务，匆匆赶来。
    “林先驱。”刘儒在门外请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正在摆弄桌前古玩的九七替林善出声。
    “林先驱。”刘儒进门后，再次郑重一礼。
    那块石碑就摆在桌前，林善指了指石碑，“这就是那宝物，你先看看，没什么问题在交给我，等我死了，它就是小鲤的，人宗不要再动心思。”
    “是。”刘儒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石碑仔细观看。
    “请问林先驱，这上面记载的序列心光，林先驱是否见过？”刘儒询问道。
    “大部分先驱第一道序列就是心光，这是人族超凡的起步。”林善望向刘儒，“你有什么发现？”
    “这道序列的使用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刘儒再次问道。
    “没有，就普通的序列。”林善给出回复。
    刘儒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盯着上面的字迹。
    半晌后，他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知道了，序列没问题，这上面所记载的三种材料，紫魂花，阿莎托，诡线鱼，恐怕才是这块石碑想要给出的提示，双子有古籍记载，阿莎托是撑天之兽，高九万里...区区序列9魔药却需要此等材料，这不符合常规。”
    “我记得，阿莎托只是拥有序列9实力的牛。”林善皱眉，回想记忆中的阿莎托，和撑天之兽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看到阿莎托这个名字才有此猜测...”刘儒将石碑放在桌上，“这石碑我们解不开，交由林先驱处置。”
    “嗯，说正事吧。”林善收起石碑，“我希望你将我快要死了的消息传到每一位人族子民耳中，至于我的葬礼，简单点就好，不需要太多的准备。”